前浪湮灭 “后浪”汹涌

最近,B站何冰老师一篇《后浪》的散文诗朗诵,火遍朋友圈,在五月四日这个青年的节日里,大家纷纷转发,仿佛我们就是那个被赋予使命的天选之子,我们就是那个“后浪”。何老师用充满年代感的嗓音谱写了壮丽恢弘的画卷,配以音乐和图片,无不让人心潮澎湃。

但仔细想一下,似乎有哪里不对了。

财务聚集,应该尽情享用?

文章的开篇说是几千年的财富聚集,到了今天,已然一个科技繁荣、文化繁茂、城市繁荣盛世景观。

但是,大家或许已经忘了吧,我们开始去赚钱,那是1978年的改革开放,当时的中国,可谓一贫如洗;我们开始慢慢觉得钱袋子不是那么囊中羞涩了,也是2000年以后。2005年我们的人均GDP是多少?是1753美元,世界排名是多少?132位,这个排名甚至比不上刚果,比不上当时战乱中的波黑,也仅仅比叙利亚好了一点点。那中国人觉得自己有钱是什么时候?是最近几年,人均GDP突破了10000美元大关,然而,这样的收入,在全世界,也仅仅排在第七十二位。

所以,我们祖先千年积累的财富,已在百年前被毁于一旦,与我们的今天并没有太直接的联系;我们现在的财富,是现代劳动者白手起家、一砖一瓦慢慢堆积起来的。即使今天,我们距离“富”这个字还很远,时代赋予青年的使命,这种使命是压抑而沉重,远远比“享受”更重要、更迫切,甚至可以说,现在正是一个大变革的危局时代,提倡眼下即享乐,真是为时过早。

文化的泛大众化,时代之幸?

把传统变成现代,把经典的变成流行,把学术的变成大众,把民族的变成世界。这是时代的进步吗?恰恰相反,这是时代可怕的倒退。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社会精英、文化正统丧失了话语权,为了迎合市场的口味,背后资本通过运作,形成以消费主义、享乐主义为核心,以浅薄空洞、粗鄙搞怪、戏谑内容为载体,能让人达到短暂快感为目的的“泛娱乐化”思潮。

△B站具有代表性意义的“鬼畜”视频,以高度同步、快速重复的素材配合BGM的节奏鬼一样的抽搐来达到洗脑或喜感效果。

文化的世俗化本身并不是坏事,甚至可以说是历史的必然,但是,市场经济的兴起和市民阶层的发达,必然推动迎合大众审美的文化兴起,这种文化天生具有极强的世俗和功利色彩。这种文化,八卦、碎片、零散、低俗、真实性欠缺,能满足人们的猎奇心和好奇欲,是良好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反观历史,宋代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时经济极为发达,市民文化空前繁荣,在莺歌燕舞、游人暖风的意境下,产生了大量符合大众口味的市民文学,也带了很多恶果。如宋人李觏《李直讲文集》中指出:“今也民间,淫侈亡度,以奇相曜,以新相夸。”同时提出了“人非利不生”的重利主义观点,抛弃传统“重义轻利”的价值观。世俗文化推动了重利主义,重利主义又进一步培养了世俗文化,两者之间相互推动发展,造成了恶性循环。(这与今天是何其的相似,市场与资本极力讨好着大众,大众也进行着乐此不疲的狂欢,为各种流量明星、网红、肥皂剧、烂片等买单,共同玩着一场完美的资本游戏。)难怪当时的有识之士,感叹的“世风日下”、社会“风气浮华”,最终导致两宋官场人浮于事、积贫积弱,没有成就更大的辉煌,这是时代的遗憾。

“后浪”缔造新文化?

据《2018中国二次元文化行业前景研究报告》、《2019年二次元产业全景图谱》等数据报表所示,2018年国内二次元用户规模已达4亿人次,其中核心二次元用户超过了8000万,B站作为国内二次元行业的佼佼者,以及独特的弹幕文化吸引了大量的二次元爱好者入驻,可以说,B站现有1.3亿用户中,大部分是“二次元”用户。虽然对于“二次元”不是非常了解,我可以接受二次元作为一种文化形态并繁荣,但绝不接受它作为主流文化存在。

能够成为一个民族、国家主流文化的,必然应该具有创新、先进的普世价值观,必然能激励一代又一代年轻人去为之而奋斗。当年的美国梦(American Dream),激励了多少年轻人去为平等、自由、民主而奋斗;而作为有五千年历史的泱泱大国,更不缺乏匹敌“美国梦”的精神和意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语句千年来激励着国人,给了我们的勇气和毅力。文化的传承,是“前浪”当之无愧的责任,甚至可以说是国之根本。古人云:“欲灭其国必先去其史,欲灭其史必先乱人心。”民族国家的文化历史何其重要。无论演艺大咖、文学泰斗、体育明星,都有责任和义务去树立文化的榜样,去营造“新文化”的精神,怎能轻率交给“后浪”,让懵懂无知的他们,去创造什么所谓的“文化”。一个不懂传统、不懂经典、不懂学术、不懂民族的人,如何去把他们变得现代、流行、大众,甚至影响全世界?

享受财富、无所畏惧、释放自我、活成自己想过的样子,这些只不过是乌托邦中的精神幻景而已,而作为所谓的“愿景”、“希望”,是否合时宜?

文中的“后浪”,是“功利主义”“消费主义”的“后浪”,是商家们喜欢、追捧的,只要有这样无尽的二次元青年来埋单消费,那么商家就可以赚到瓢满钵满。

而时代所需要的新青年,并没有资本的市场去为你呐喊。

只看后浪催前浪,当悟新人胜旧人。

前浪湮灭、后浪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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