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众家 第159期】风雨人生（散文诗组）
风雨人生（散文诗组）
杨喜莱
穿越千年的经声永不老去
相信时光流淌，岁月老去，
相信沧海桑田，记忆老去，
相信深情凝望的泪眼布满风霜时，爱情也将老去——
而那穿越了千年的风云变幻，诵读经典的声音永不老去！
蓝天下绿色的圆屋顶，一座古老的清真寺沐浴着西部的阳光。你如虔诚的穆斯林一样，跪在寺前聆听着一段穿越了千年的声音——
年轻的穆斯林在用阿拉伯语诵读着伊斯兰教的千古经典——《古兰经》。
那声音显得深沉凝重，能够洞穿肺腑，直接进入你的心灵。
那声音博大恢宏，如阳光般从天空而来，弥漫在大地之上，让整个世界一时间都沉浸在它的抚摸和包围之中。
尽管你听不懂那种语言，但是你深深地感动于那种最古老的语音所传递的精神——
这是一个民族的语言魅力，还是一个宗教特有的神奇？
这撼人心魄的声音，只有用本民族的语言才会这样优美，才会这样富有磁性。
任何一种翻译，都只能是解意，根本无法准确地传达出那种音韵。
你知道用汉语无法去诵读《古兰经》，正如用任何一种外语都无法翻译我们古老的《诗经》、《乐府》，无法翻译我们的唐诗宋词，那种意境的优美，或大气磅礴，或温馨婉约，是别种语言所不能传译的，更不用说那韵律的悠扬、激越、婉转……
各个民族的经典，必然是属于本民族的宗教，属于本民族的道德，属于本民族的语系。这种最本源的文化所体现的也正是本民族的精神。
你聆听着《古兰经》的诵读，你知道这是《古兰经》形成以来一千多年所传达的声音。在这个声音中，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不变的是这种声音，这种魅力，这种精神。
听着这个声音，你会不由自主得产生一种肃穆的心情，用心去听，用心去感受，用心去体验。
在时间里，一切都可以老去，而这穿越千年的经声永不老去！
隔 窗 听 雨
隔窗听雨，是一片细细碎碎的脚步，踏着宁静的夜晚自远方而来……
无论是那个急急忙忙地春晨，还是那个实实在在的夏晚，往往是这样伴随着一场细雨的脚步而来。时光的更替，被细雨羞涩的手指掀开，一个新的季节就来临了。
在一个暮春的夜晚，听窗外细雨呢喃，不禁怀想起路畔那些白色和紫色的洋槐花。如果不是这一场细雨，我会漫步在树荫下，徘徊在月光里，徜徉在花香中。而这一场细雨，会摧残落花满地红，无限清香不再有。
在这个季节，该开花结果的植物，大多花已开过，而果实尚小。一场细雨浇淋后，些许小桃儿、小杏儿便坠落尘埃，化作泥土。而留下来的那些身强体壮的果儿，再经历几场大雨后，总会有一些果实最终悬挂在枝头微笑。那时，可以用无数赞美的词汇去描述它，而那只不过是适者生存的一个形象的证明。
隔窗听雨，心中的一些尘埃也往往可以荡涤而去。让感情沉入久违的一种意境之中。重新触摸唐诗宋词的华美，慢慢感受那一种悠远的情致。唐明皇此情此景时的孤枕难眠，柳三变明早上的“晓风残月”，曾经是那么熟悉，却已经被遗忘日久了。在情致到处，就会蓦然想起一句古诗，一句古词，有了一种撼动心灵的深刻体会。会无端地羡慕青灯黄卷中古寺的安宁，会向往那“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情境。
何必在乎明天早上那“花落知多少”，何必理会雨后春笋遍地新！假如夜晚时分，你喜欢在灯下读一卷古诗，那隔窗的细雨不正是和你一样痴迷于书卷韵味的友人吗？它在听你读诗，它在陪你游曳于那遥远的意境。假如你打开窗，它说不定会为你红袖添香。于是，你不知是你在听雨，还是那雨在隔窗听你。只知道，是这雨，带你回到一片诗意当中。
秋 雨 拂 窗
秋雨拂窗，弹一曲绵软悠长的节律，“叮叮咚咚”中敲醒了沉沦已久的感觉，如推开一扇门，让我们迈进了一个季节。
过多的喜欢春雨，是因为喜欢春雨后面那茸茸绿色，那水淋淋的杏花。秋雨拂窗，固执地弹拨着天地间巨大的竖琴。今夜，也许只有我在倾心聆听。很多的时候，我都没有在意秋雨的到来。因为没有期待许久的那份焦灼，也没有秋雨降临时的那份喜悦。只是在雨后才会走在大街上，感受空气的清爽，欣赏街道的洁净。而今，伴着“叮叮咚咚”的雨声，我的思绪已飘过唐诗宋词，飘向遥远的故乡，飘向故乡的大片庄稼，那些秋雨中摇曳的玉米、大豆，那些秋雨中翠绿翠绿的冬瓜、豆角，那些多么平常的植物啊，比我更能感受秋雨的抚摸。
秋雨拂窗，拂去了记忆的蒙尘，使我们的心重拾敏感的触角，激动于生活的每一次美好，每一个动情的细节。
秋雨拂窗，我心荡漾……
秋 天 的 雨
秋天的雨，抛却了春日的娇柔，抛却了夏日的腼腆，迈着一种成熟的脚步，带着鲜亮爽朗的笑声，大大咧咧地走来了——
如果春雨是柔媚的小姑娘，如果夏雨是羞赧的新嫁娘，那么秋天的雨无疑是怀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她心情急切地要把怀里的宝宝展示给每一个能够见到的人，这是她的成果啊！
于是，我们满眼便是金灿灿的笑脸了——
果园里黄了鸭梨，红了苹果；菜园里绿了白菜，紫了茄子；田野上熟了豆荚，醉了高粱；小院里新鲜了向日葵，精神了黄瓜架……
秋天的雨啊，就这样风风火火地来了，带着色彩，带着芳香，带着农民们心中的喜悦。
风 在 窗 外
透过那一面明亮清澈的玻璃，阳光越过窗口，洒落在小屋，洒落在桌面，洒落在一册敞开的书页上，洒落了一片温馨。而奔走呼号的风，却被玻璃阻挡在窗外……
那是从远方奔来的风吧？
那是把街两边树枝上残留的几片枯叶掠夺了的风吧？
那是能够打透了衣服而让你感到刺骨寒冷的风吧？
风在窗外。
曾经走在寒风卷动雪花的早上，曾经走在霜花凝结大地的夜晚，曾经走在一片寒冷之中，感受着那把脸抽打得疼痛的风。
而今，那风仍旧在大地上奔走，仍是那么寒冷，却已不再划过我的脸。
坐在房间里，享受着阳光——
忽然感到生活就像是花盆中墨绿色美丽的仙人掌：
尽管那是真实的生命，但是当它们离开了沙漠离开了大地，甚至离开了阳光，娇弱地生长在案头，生长在典雅的瓷盆之中，你还相信那生命是真实的吗？
我坐在房间里，享受着阳光。然而：风在窗外。
这时，你能相信阳光是真实的，风是真实的，寒冷的冬天是真实的，还是我自己是真实的？
我们不是常常这样，在平淡的日子里，生活在一种被改变的真实当中，并习以为常，以为那就是生活最根本的实质。只有风在愤怒地提醒着我，给我一种真实。但是，它却被我拒绝了——
风在窗外！
走 在 风 中
走在风中，让轻风迎面吹来，满脸的疲惫便被它轻轻拂去。也许你的眼前一如既往，但是因为你走在风中，你便有了不同的感觉，你的心中便豁然开朗。
走在风中，年轻时总是喜欢走在春风里，一路走来，满树花开。世界上最美的花朵因你而开，为你而开，你可以骄傲地走遍山山水水，欣赏每一朵鲜花，感受温馨的花香……那时，你不会觉得自己的肤浅，不会觉得自己的散漫，大好的春光，总是任你徜徉。
走在风中，挫折时总是喜欢走在寒风里，让刺入骨髓的冰凉冷静自己激荡的血液，让自己狂躁的心沉静下来，去做一番真正的思考。满眼是萧瑟冷寂的枯枝，满眼是凄凉干黄的枯草，满眼是泥泞践踏的污雪，迎来的是拍打脸颊的寒风。冰封的泥土下面孕育着期待发芽的种子，艰难的脚步下走出不屈的痕迹。在寒风中走过，你的心中永远会充满希望。
走在风中，最惬意的是走在秋风里，清凉的风总是给你舒朗的感受。走在秋风里，每一片金黄的树叶都会写满丰富的内涵，每一朵鲜花都透露出充满钙质的苍劲。走在秋风里，你其实很平常，但是你不疾不缓的脚步，显示的是生命的从容，是洗尽铅华的风采。过眼繁华之后，你明白了岁月中最宝贵的便是你心有所属。
走在风中，走在一个旅程，走在生命的每一天……
假如你是风……
我是一池清澈的湖水，平静如镜，没有波涛，也没有漂游的浮萍；尽管小鱼儿在水底潜游，它们也只是啄食着淡淡的云影；
我是一片寂静的树林，没有山风的呼啸，没有激荡的松涛；只有小花幸福地微笑，只有阳光下鲜嫩的小草；尽管小鸟在枝头鸣啭，那也是如梦的音乐，唱响生命的歌谣；
我是一座安宁的庭院，门框上贴着红色的对联，玻璃窗上粘贴着老奶奶的剪纸，屋檐下挂着金黄的老玉米串；小狗在门槛前昏昏欲睡，小鸡“咕咕”地在花丛下刨寻着移动的光斑；
然而，假如你是风——
你任性地走过我心灵的湖面，把那些枯黄的柳叶大把地抛进水中，青荇摇曳，我已不再纯净。
你从我的林梢间掠过，让我心潮汹涌；小花折腰，小草低头，所有的思念如一根根树枝，被折断后抛弃到地面。
你奔走过我偏僻的庭院，在窗子的缝隙中吹响刺耳的哨音；小狗惊慌地逃跑，小鸡的羽毛被掀开，露出粉色的肉皮……
假如你是风，你匆匆地奔来，你又可以匆匆地离去！但是，请你不要说你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所有的杂乱，所有的狼藉，在你离去以后，都已无法恢复到过去：
假如你是风，你已摧毁了我的记忆！
如 风 一 样……
喜欢奔腾的骏马，喜欢飞驰的列车，喜欢苍鹰的翱翔，但我更喜欢如风一样——
如风一样，在平坦的公路上徜徉；
如风一样，在树梢留下一阵狂响；
如风一样，在绿草的叶尖上游荡；
我，如风一样！
如风一样，奔进一片绿色的原野；如风一样，投入一片夏季的清凉；如风一样，跌淌进一片欢快的海洋！
从平原进入大山，心已如风飞翔！京西的一片古旧村落，让我感到文化血脉的流淌；
一片片黑瓦，一道道石墙，让我看到相挽的双手，让我看到相携的臂膀；一盏盏红灯，一扇扇小窗，让我体会家的温馨，让我看到童年的土炕。
乡情啊，我梦里的向往；乡音啊，我血脉中音符的交响；苍老的白发，满脸的皱纹，让我想起我的爹娘。
一瞬间的温情，一刹那间的思想，让我心在颤，让我泪在淌；家啊，什么是家，开心就是家，有爹有娘就是故乡。
我的情感，如风一样，为了这心弦的拨动，为了这真诚的向往，我们相聚在同一个庭院，相识在同一个地方——
京西古道边，连天碧草旁，我们记住了你熟悉的面庞！
朋友，期待未来的友情，期待我们今后的欢畅，向着这个目标，我的心：如风一样！
本栏责编：陈素娟
【作家档案】
杨喜来
杨喜来，笔名：冰河落雪 ，男，北京市大兴区人，1987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大兴区作协副主席，北京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年轻的海》和《行走的人生》，中篇小说《寂寞的龙河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