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里,三千年

翻开世界史就会发现,古代世界的变化迅速而持续。当西元前539年波斯居鲁士大帝进入巴比伦时,世界还非常古老,而世界本身也知道自己还非常古老;随后阿契美尼德波斯帝国(前559-前330年)创立。在征服巴比伦后,居鲁士大帝将关押在巴比伦监狱中的犹太人释放,允许他们返回耶路撒冷;由于他的仁慈,犹太先知们尊称他为拯救者,而《圣经·第23卷·以赛亚书》将居鲁士描绘为耶和华之使者。阿契美尼德帝国在大流士大帝统治时期(前522-前486年)达到巅峰。

西元前338年左右,马其顿国王菲利普统一了希腊城邦;菲利普去世六年后,其子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了波斯帝国,这意味着西方世界之霸权从古波斯人手上转移到了古希腊人手上;亚历山大在横跨欧、亚之辽阔大地上,建立起了一个西起希腊、马其顿,东至印度河流域,南临尼罗河第一瀑布,北至药杀水的以巴比伦为首都的庞大帝国;但亚历山大死后,其帝国分崩离析。

随后,罗马人开始统治这一地区,西方世界偶像式的帝国——罗马帝国(前27年-395年-1453年)——登上了历史舞台;罗马帝国扩张至当时西方人所知之世界尽头,到西元6年,犹太地域直接归属罗马统治;西元70年,罗马军队镇压了犹太人之起义后,拆毁了耶路撒冷之圣殿,只剩下部分墙基,即西墙,又称哭墙;后来犹太人再次起义,但西元135年,罗马皇帝哈德良派兵包围并夺取了起义该市,并下令在希伯来历埃波月九日,即耶路撒冷遭巴比伦与罗马军两次攻陷之周年纪念日(恰巧是同一日),将耶路撒冷彻底铲平,在原址新建罗马城市爱利亚加比多连(Aelia Kapitolina);圣殿山上另建罗马神庙,同时将所有犹太人赶出巴勒斯坦地区,禁止犹太人在耶路撒冷居住;从此,犹太人展开了长达18个世纪之漫长漂流。

而在东亚大陆,中国人从西元前11世纪开始,诸侯林立,纷争不断;东周时期(西元前770-前221年),儒家、道家、阴阳家、墨家、法家、纵横家、名家、农家、兵家、杂家等学派粉墨登场,有的流传至今,有的早已式微甚或烟消云散。

从秦朝(西元前221-208年)到西汉(西元前208-9年),两百多年来,丝绸之路在西域之开拓为东西方交流打开了更广阔之天地。秦始皇南起五岭、北筑长城、东填大海、西建阿房宫,他又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因此,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秦始皇对中国人的影响,在任何时代任何环境任何背景下,都是古今帝王中无可比拟的。

接下来的西汉在丝绸之路上走得更远。为了丈量广阔的世界,西汉人发明了马车里程报告器,每走过一里路,马车上就会有个机械小人敲一声梆子,累积到十里路,小人就会连续敲十下。这也许是行车记录仪最早的机械模型。东汉,随着一个重要的帝王梦,终于佛教于汉明帝时期传入中国。

随着唐朝(西元618-907年)在西域之影响日渐扩大,中国本土之道教开始大流量地涌出国门,特别是炼丹术(包括外丹即点金术与内丹修炼),其对阿拉伯之炼金术产生了持续而深远的影响,并于13世纪传入欧洲,英国学者Roger Bacon(罗杰·培根,约1214-1293年)将其传扬于整个欧洲大陆。唐朝对世界的另一大影响是火药,唐中期一位道号清虚子的道士是火药发明的集大成者。利用中国方技家上千年的炼丹炼药的传承,这位清虚子道长毫不清虚地在一个美丽的黄昏意外而成功地炸毁了自己的炼丹室。从此,中国人歌舞升平的方式变得绚丽多彩而热闹非凡。

下一个有世界影响之帝国是蒙古帝国,在东亚其被称为元朝(西元1271-1368年),其他地方则称其为蒙古帝国,包括后续之区域性汗国(13世纪初-16世纪末)。蒙古人早先崇信喇嘛教即藏传佛教,但后来为了统治中东地区,一部分蒙古人开始转信伊斯兰教,而在中国大陆之蒙古人有些则改信了汉人学说。蒙古人一开始推行奴隶制,对大宋遗留的科技成果毫不珍惜,将北宋中期宰相、天文学家、天文机械制造家、药物学家苏颂发明制造的水运仪象台弃如敝履。这是全世界第一台采用擒纵机构的计时仪器,其机械原理随着蒙古人的西扩最终也传入了阿拉伯和欧洲。擒纵机构原理直到今天仍旧是机械钟表最核心的技术,因蒙古人的破坏,其在东亚大陆反而没有得到后续的发展。蒙古人将利用火药攻城略地的技术和战术带到了全世界,在远东人用它歌功颂德的同时,蒙古人在中东和欧非大陆靠它纵横天下。他们的后代认为自己的祖先是靠马蹄征战世界的,实际上,主要也靠马背上的火药。

古代最后一个有世界影响之国家是汉族人统治之中国明朝(西元1368-1644年),明成祖朱棣(1360-1424年)从1405年开始,命三宝太监郑和在28年内七下西洋。郑和曾到达过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享、真蜡、古里、暹罗、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最远曾到达过非洲东岸,红海,麦加,并有可能到过澳大利亚。郑和之船队比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1492年)早87年,比达·伽马航海早92年,比麦哲伦航海早114年。当时明朝在航海技术、船队规模、航程距离、续航时间、涉及领域等均领先于同一时期之西方。郑和下西洋加强了中国明朝政府与海外各国之联系,加强了东西方文明之交流,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后一件世界性之盛举。此外,值得注意的是,郑和本人是个穆斯林,在其所拜访之国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以信奉伊斯兰教为主的国家。与张骞出使西域、玄奘法师西行求佛、汉唐打通丝绸之路相比,郑和下西洋乏善可陈,他主要是宣扬大明的威权。

不管是古波斯人、古罗马人,还是中国人,他们在开疆拓土之同时,既输出了自己的哲学、文化与技术,也吸收了他人的哲学、文化与技术,他们为东西方哲学、文化与技术之交流,提供了世界平台,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正如法国学者仁表所言:

无论是中国的传统,或是印度、埃及、希伯来、赛尔特、希腊、拉丁等传统,基本上这些传统都将我们淹没在一个比一个更具象征性的信息流中。希腊或维京的诸神和英雄、中国或印度神话中的皇帝与国王,乃至赛尔特森林中的精灵和巨人……结果是异曲同工:曲调极为动人,但要了解它们的和弦却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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