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年少入世向昆仑(6.4)
开元时代,长安、扬州、广州等城市,云聚着从天下各地而来的胡商蕃客,成为沟通中外经济、文化与政治联系之重要渠道。亚洲各国留学生来华留学,络绎于途,而不少外国人还在玄宗时的朝廷任职。当时的长安城中,外国的商人、使者、留学生、留学僧等总数不下三万人。来长安与唐通使的国家、地区多达三百余个。长安是陆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大唐的科技文化、政治制度、饮食风尚等从此处传播至世界各地。而西方文化通过长安城消化再创造后又辗转传至周边的日本、朝鲜、缅甸等国家与地区。长安成为西方与东方商业、文化交流的汇集地,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国际都会。
《唐六典》列举的开元时期前来朝贡的蕃国(唐时将外国统称为蕃国)数多达七十余个。这些蕃国,从东亚的日本、朝鲜到东南亚地区诸国,从今日中国西北边疆之少数民族政权到中亚、西亚乃至地中海地区的一些国家,都对唐朝中央政府建立了一种朝贡的政治关系,玄宗为表示大唐之胸怀,常有丰厚赏赐和文化、科技等援助。此外,大唐与其他国家宗教上也多有来往。
祖南星一行对于外国人原已司空见惯,唯楚、叶二人感觉目不暇给,时不时就见到一个外国人,或是碧眼金发,或是奇装异服。还有些外国人认不出来的,祖南星也时而提醒他们,某人为东瀛扶桑人,或高丽人、南诏人、波斯人、天竺人、犹太人、亚美尼亚人等。不一时来到“万花园”,祖南星道:“既已到此,进去看看,喝一杯茶解解渴也好。”于是众人跟随而入。
进得园来,茶博士认得祖南星,于是带到花亭之上,问道:“大人今天喝什么茶?”祖南星对楚、叶二人道:“你们久居江南,多喝的是绿茶,少喝云南茶,愚兄今天请你们喝杯云南的普洱茶吧。”两人道:“师兄客气了,悉听尊便。”茶博士听说,唱喏道:“好嘞!普洱茶一壶!请稍候。”有间,茶博士端上茶来,祖南星道:“你且去,我们自己把盏。”因此茶博士自去。
祖南星先斟上茶,然后道:“贤伉俪可边饮茶解乏,边欣赏群花。”楚天墀道:“弟等乡下野人,不识花名。”于是祖南星遍指群花,一一解说。楚、叶二人手持茶杯,眼观群花,不禁心情舒泰。
叶青道:“难怪世人多有以花作比喻者,真是我见犹怜。”祖南星道:“人生与草木本自对应,故君子常以名花以喻其德。桃李杏等争春比艳,无足论也;而牡丹、芍药,朱紫等,富贵者也。然我辈衷心羡慕者,殆不及此。竹中虚而有节,松外实而内坚,此二者高超万木,萃拔群枝,愚兄愿效之,但恐不能及!此数种之外,贤弟之志可得闻欤?”
楚天墀举目将园中群花遍视良久,但见丹桂气浓而致远,芝兰香灿而栖幽,却都不足以比拟,于是皆道:“师兄之言,与我心有戚戚焉。”祖南星道:“草木之类,可堪玩赏者,皆天地之菁华,如寒梅之迎风傲雪,青莲之不染淤泥,黄菊之经霜犹立,也算得是有品有节。但比起无花之松竹者,仍旧次之。”两人正被祖南星说中心声,于是齐声赞道:“师兄所言甚是。”
三日后,祖南星安排了几个得力的仆人与丫环,打发夫人马氏和子女上路。好在太平盛世,一行人一路舟车劳顿,历经两月有余,方平安到达龙虎山。马氏向公婆诉说了诸多京城生活事宜,又说起楚、叶二人此时可能已然西行,便向祖清风道:“天墀贤弟让我请父亲转告无崖道长,他们会离开长安去西域。”数日后,祖清风便去仙水岩向无崖说起此事。略过不提。
却说马氏一众出发后数日,楚、叶二人也向祖南星辞行。祖南星道:“本待留贤伉俪多住几日,但愚兄公务缠身,多有应酬,唯恐照顾不周。”楚天墀道:“师兄太客气了,等大家都回了龙虎山,就可时常相聚。”叶青道:“蒙师兄数日教诲,获益良多。今日我和天墀就告辞西行,师兄保重,后会有期。”祖南星道:“贤伉俪西行,路途遥远,愚兄听说此去有上万里路程,特此准备了些许盘缠,贤弟贤妹不要拒绝。”楚、叶二人知道客气也没用,只好欣然收下。于是三人互道珍重而别。
两人出得长安城来,往西直往扶风镇而去。进得镇来,迎面街角便见一个三十来岁书生模样者坐在一张半新不旧的桌子边,左边插了根条幅,写着“现场卖字”四字。楚天墀道:“斯文同骨肉,青妹,且去看看如何?”叶青自然无不答应。
那书生见两人走近,虽站起身作揖,但并不甚殷勤,只对楚天墀道:“小兄弟可要买字?”楚天墀道:“兄台若写得好,可买几幅。”那书生听得可买几副,边收拾纸笔边问道:“是你自己出题还是在下随意而作?”楚天墀道:“兄台且作来看看。”那书生更不答话,手上笔走龙蛇,笔笔风流,字字端正,生气勃勃,精神洋洋。不一时写就,书生将帖子转过方向,对二人道:“两位,还可入眼否?”
楚天墀和叶青看他写的却是一首五言绝句,道:
落日清江里,荆歌艳楚腰。
采莲从小惯,十五即乘潮。
楚、叶二人因生于楚地、这首诗正投了二人所好,又见字写得好,不禁都喝了声彩。那书生道:“此诗名《采莲曲》,乃在下旧年所作,今日偶见两位风采装束,一时想起。”
楚天墀正要让叶青掏钱买下字来,但叶青有心再试探一下,于是道:“我们夫妻二人,好诗却只一首,这位大哥不如再写一首吧。”那书生也不答话,重新铺开一张新纸,写道:
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楚、叶二人虽不能完全体会此诗幽怨之情,但仍旧被其意境打动,禁不住又大为赞赏。又见其虽有仆仆风尘,但难掩其英俊之容貌与横溢之才华。
楚天墀道:“兄台高雅,才华横溢,不知为何落魄于斯?”那书生微微一笑,放下毛笔,道:“在下乃东都洛阳人氏,姓刘名方平。天宝前期曾应进士试,又欲从军,均未如意,偏偏家遭变故,后隐居颍水、汝河之滨。今年初游历至此,只为瞻仰供奉佛祖舍利之法门寺,不想在此地陡遭疫症,病了数月有余,把盘缠消耗殆尽,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做不了什么,只得写两个字,卖点钱还店家,若能再积攒些散碎银子,便继续往西域去游历,寻找我的结义兄长李欣,在下很欣赏他的才华。”言罢,也不管二人如何反应,便自顾自地吟诵起李欣的《古意》来:
男儿事长征,少小幽燕客。
今为羌笛出塞声,使我三军泪如雨。
两人听后抚慰道:“兄台有此雅量胸怀,他日必成大器。兄台若不弃,便与我夫妻二人结伴同行,我等正要往西域去。”那书生此时方露出喜色,道:“得贤伉俪提携,实乃在下万千之喜。敢问贤伉俪如何称呼?”两人自报了姓名后,只听刘方平又道:“还有一事不妥,就是在下还欠着店家房饭钱,恐怕一时难以走脱。”楚天墀道:“既要结伴同行,由我等代付便是。”刘方平忙道:“初次见面,岂敢要小兄弟如此破费。”楚天墀道:“刘兄不必客气,不如且收起摊子,带我们去找店家吧。”刘方平拗不过两人,于是收摊回店。
且说店家见今日刘方平早早收摊,荣光满面,又给店里带来两个客人,马上又打叠起恭维的口气道:“刘公子,今日生意可好?”刘方平道:“小二哥,今日不但生意好,运气更好。”又对楚、叶二人道:“贤伉俪且请宽坐,在下收拾一下这些吃饭的家伙。”二人道:“刘兄请便。”刘方平自去房里,放下笔墨纸砚和条幅后,洗了手脸,出来相陪。
三人要了几个点心,一壶茶。店家虽不知道刘方平有没有钱结账,但见楚、叶二人不像是赖账的,便不来和刘方平撕缠。席上三人序起年庚,原来刘方平年长十一岁,于是两人称其为兄。须臾,楚天墀眼见吃得差不多了,便道:“刘兄,原已说好的,由弟等代为结算,却勿再行推辞。”然后叫过店小二来,道:“小二哥,麻烦你结账,顺便把我们刘大哥的欠条一起拿来。他原有钱放在我这,我今天特来找他还钱。”店小二听后,乐得喜笑颜开,一叠声地去了。
刘方平见楚天墀既帮自己结了账,又保全了颜面,心中甚为感激。虽然交往甚短,但刘方平已知楚、叶二人为人豪迈,因此刘方平也不再多言,只心想:“待到了陇西舅舅家,当好好还他们这个人情才是。”此后三人痛饮多时,楚、叶二人讲一些江南风情,刘方平道一点中原民俗,各有收获。楚、叶二人不知,那刘方平素与皇甫冉、元德秀、李颀、严武为诗友,工诗,善画山水,其诗多咏物写景之作,尤擅绝句,其诗多写闺情、乡思,艺术性较高,善于寓情于景,意蕴无穷,加上本人长相俊美,性格随和,故一直为家族与亲戚所称道;其妻许氏,亦出生于书香门第,颇有才华;他本也想凭着才华寻个官做,但在长安呆了一年有余,倒被杨国忠刁难了几次,他一来不想行贿,二来也没带多少金银在身上,三来见李白才华震惊天下尚且不如意,因此一气之下,便生归去之念。谁知回到洛阳家里,惊闻其妻许氏与附近寺里僧人存有奸情,刘方平郁闷至极,羞于讨论,故离家四处游玩,从此不问家事,以至许氏愈加放肆,最后在偷会情人时跌在雪地里被冻死。
次日一早,三人辞别店家,上马继续西行。刘方平原也有马,当时没钱便被店家扣压着,如今还清了店钱,店家自然退还。三人在路非止一日,路上谈谈讲讲,倒也不寂寞。不一日来到天水郡,刘方平由于来往过几次,比较熟悉,便当起了导游。
天水古称成纪,因相传华夏始祖伏羲氏就诞生于此,因此又有“羲皇故里”之称。天水地处长江、黄河两大流域之间,自古乃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其承东启西、联南接北,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天水境内四季分明,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因此素有“西北小江南”之美称。
刘方平对楚、叶二人道:“贤弟、弟妹,天水郡乃西北重镇,三国时与汉中同为头等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时间尚早,愚兄且引你俩在街上走走,见见此处的风土人情。”楚、叶二人远在龙虎山时就听祖先生讲解《三国志》时多次提起过天水,既然恰好经过,于是都同意道:“正好。”
三人风尘仆仆也无暇计较太多,就近找了家客栈,寄放好马匹后,便向街市而去。不久,路遇一卖油翁,正与一年轻顾客争执。三人好奇,于是上前打听。原来老翁今日出来卖油,大半天过去了,油桶里还剩约二十斤。老翁只带有一个能盛三斤的瓢与一个能装七斤的葫芦。卖油翁见买油者买的多,便道:“后生,你要么就买七斤吧,这个葫芦刚好装七斤,我就一并送与你。”但那买油的后生却道:“我要不了那么多,我自己有壶,也不要你的葫芦。”卖油翁没法,只好道:“那要不你买三斤吧。我这一瓢刚好三斤。”买油的后生又道:“三斤却少了点,还是五斤为好,我这壶能装五斤多,六斤不到。”卖油翁道:“后生,我只能卖三斤或七斤,五斤却没法子匀出来。”那后生却道:“大热天的我也不想走了,老人家你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随便按经验把握一下吧。”
知道始末后,楚、叶二人有心帮忙。于是楚天墀上前道:“老人家,我有办法帮你卖五斤油给他。”卖油翁见他不像信口开河之人,于是忙道:“那感情好,这位后生,你来。”
楚天墀接过三斤的瓢,从桶里打起一瓢油,然后徐徐注入七斤的葫芦里,如是者两次。第三次舀满瓢时,只能再注入一斤,于是瓢里还剩两斤油。楚天墀对买油者道:“老兄,拿你的壶来。”买油者依言拿出,于是楚天墀把瓢里的两斤油倒入壶里,然后又从七斤的葫芦里倒出一瓢油来,再倒入买油者的壶中。一切完成后,楚天墀对大家道:“好了,刚好五斤。”卖油翁与买油的后生一算正是五斤,买油者欢天喜地而去,卖油翁没口子地道谢。
这时叶青道:“老人家,我再教你一个办法,如果还有人只买五斤却没有东西装的话,你可以试试。”卖油翁不信道:“姑娘,你还有什么办法?”叶青道:“老人家,你看着。”说完,叫楚天墀端起油桶,直接倒入七斤的葫芦里。倒满后,叶青又叫楚天墀将七斤葫芦里的油倒入三斤的瓢里,然后把瓢里的油倒回桶里,如是者两次。此时七斤葫芦里还剩一斤油,再把它倒入空着的三斤瓢里。然后叶青又叫楚天墀端起油桶,把油倒入七斤的葫芦里,倒满后又把七斤葫芦里的油倒入三斤瓢里。由于瓢里还有一斤,只能再装两斤,因此七斤的葫芦里剩下的就刚好是五斤油了。叶青做完后,笑着对楚天墀道:“天哥,好办法被你先用了,我却用了个笨方法。”卖油翁与刘方平看得目瞪口呆,不住口地叫绝。
楚天墀道:“青妹,你这不是笨方法,之所以看起来复杂一点,是因为你比我少用了一个买油者的壶啊。”三人告别卖油翁后,又闲逛了好一会儿。眼看时辰不早了,于是三人回到酒店,酒足饭饱之后便进房休息。
次日一早,三人继续西行,不免翻过一道岭,渡过两条河,喝过三眼泉,见过四季青,爬过五丈坡,上了六盘山,歇在七星岩下,但觉八面来风,登觉人在九重天外,十分舒畅。此时刘方平诗兴勃发,楚天墀与叶青虽不大作诗,但值此情此景,不免随声附和。刘方平道:“兄弟、弟妹,想天下多少读书人,耐十年寒窗,进九八间书院,抛七情六欲,读五本四卷书,考了三番两次,发誓一定要中。没中的自不必说,即便中了,虽说光宗耀祖,却哪里有我们如此逍遥、这般快活。”楚天墀道:“兄长说得好,数字更用得好。”叶青道:“兄长所言,令小妹想起和天墀一路来此的情形,倒可对的上此数字联。”楚天墀和刘方平齐道:“愿闻妙对。”叶青道:“看世间无数谋生者,驾一叶孤舟,载二三骚客,启四桨五帆,经六滩七湾,历八颠九簸,十分难得。”话音刚落,楚、刘二人齐声叫好。
三人忙着赶路,不敢过于尽兴,两日后,进入临洮境内。不久,见路边田头围着数人,其中一位身穿官服,刘方平认得乃是临洮县黄县令。因黄县令与其舅父关系甚好,于是刘方平忙下马见谒。黄县令见他来到,虽是美事,但此时不宜交谈,只是示意三人暂停声息,且用手指点他们观看动静。
刘方平等根据黄县令之指示,见田头一角,有一株大树,临近根部有一孔,直径尺许,树下放着一块猪肉。正诧异间,忽见树孔中钻出一条大蜥蜴,以舌轻舔猪肉后,张口咬住。黄县令见蜥蜴便要吞食,忙叫唤了一声。蜥蜴受惊,扔下猪肉,嗖地一声便钻回了树孔。黄县令见状,对身边一人道:“里正,将那块肉喂食小狗,看有何反应。”那里正答应而去。然后黄县令招呼刘方平道:“贤侄,听说你入京选官,如何却在此处?”
刘方平与楚、叶二人上前行礼,刘方平道:“一言难尽,小侄因恶了杨国舅,无意为官,因此四处游历,此次打算去西域寻找结义兄长李欣,不意在此得遇县尊大人。敢问大人,刚才所为何事?”黄县令道:“说来倒是一桩奇案,正好里正回去试验,本县说与你听。”
原来本地有一对新婚夫妇,情爱甚笃。丈夫但凡在田间劳作,新妇便常做些点心,亲自送到田间。一日送罢点心,新妇便回,在家久等丈夫不归,眼见天黑下来,于是与公婆下田寻找,却发现丈夫死在田头,嘴里尚有未吞下的点心。公婆怀疑新妇在点心中放了毒药,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便将新妇在县衙里告了谋杀。黄县令见新妇不像恶人,又打听得新妇与丈夫平日很是恩爱,于是亲下田间查勘,待见到田头大树根部之孔后,他登时起了疑心。黄县令问新妇道:“你一般将点心放于何处?”新妇哽咽道:“以前都是立等丈夫吃完,民女便收拾碗筷回去;最后那次因丈夫想走完一畦,嘱民女将点心放于树下后先回家。民女因此那次没有就地收拾,不想丈夫便中了毒。大老爷,民女丈夫已死,此时心如枯槁,但公婆冤枉我下毒,却是不敢供认。”黄县令沉吟道:“本县已有主见,是非黑白,不久便可分晓。”原来黄县令见树下有孔,便怀疑是蜥蜴或毒蛇等毒物先舔舐了点心,以致那新妇的丈夫送了性命,因此他唤来当地里正、死者家属等数位村邻,以猪肉做诱饵,果然有蜥蜴上钩。
不久里正回来,向黄县令禀告小狗吃了被蜥蜴舔舐过的猪肉后,随即便足步蹒跚,口流白沫,闻之腥臭,应为中毒之象;好在中毒不深,当无性命之忧。黄县令听罢,点点头,当场对众人宣布道:“各位高邻在此,本县现已断明,新妇断然无罪,杀人者实乃那毒蜥蜴也。”死者的母亲见状,感谢县令断得明白,愧疚于心,不禁上前抱住新妇大哭起来。黄县令对里正道:“此毒物留着终究无益,可用火把熏烤之,待其出后置之于死地。”里正欣然而去。
楚天墀大为欣赏,称道:“此位县尊,可为真正之父母官矣。”叶青道:“正是!”刘方平上前,对黄县令道:“县尊大人才思敏捷,令小侄叹为观止。”黄县令笑道:“贤侄过誉了,在老夫心中,贤侄跟李欣等辈,才华不下于李白杜甫。本来要请贤侄暂歇,但此时正要赶路,去办另一个案例,只好请贤侄自便。”刘方平听罢,遂道:“如此,小侄先行告辞。”然后招呼楚、叶二人,上马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