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行原创丨家长灵魂跟进考场
家长灵魂跟进考场
文/周长行
期待,渴望,苦苦地等待,似乎只能用“站”来伺候的一种“时刻”,熬了很多年才等来的这个“时刻”啊。
——题记
高考和中考期间,我周游于我所在城市的各大考场,确切地说,是在设立了考场的学校门口溜达,目睹那些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站成一片片的家长们,我禁不住地泛起一种恍然如梦和郁闷不安的感觉。
每当大考在即,开考如开战,学子们在考场内挥笔奋战,与之相呼应的大都是他们的爸爸妈妈在校门口的站立。两个“阵营”,两种情景,前者是鸦雀无声,后者是熙熙攘攘。然而,他们却一脉相承,心息相通,竟然有人发现一位考生的父亲灵魂跟进了考场。
此时此刻,考场学校门口的“热闹”,大概全国都是如此。于是乎,便可见到各大媒体的报道“通稿”:在这些家长们站立的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严阵以待;穿梭往返的出租司机,满脸庄重;高考服务志愿者,汗流浃背;种类繁多的被举在杆子上的小广告牌起起落落,伸伸缩缩。仿佛忽然间,校门口幻化出一个举世瞩目的考场+战场+戏场+市场气氛的大舞台,那些站着的家长们,横看竖看都是主角。因为他们总是站着,而且一站到底。用不着“是家长的请举手”,而是站着的一定是家长。我对于这个“站”字是懂得一点的。因为我也曾经这样站过,百感交集地体验和感叹。我儿子考大学时,我这样站过;女儿考大学时,还是这样站过,实在难以忘怀那一次次站着的滋味。我估计到了孙儿们这一代,我还得去站站。不是有什么人要我们去站,而是站惯了,况且中国教育的大趋势还没有出现不再站下去的曙光。
看上去那一片片站立着的家长,表情和站姿都不尽相同,“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呐。但今年高考第二天的一则电视报道,倒弄出了一个带有“共同”性的说法,记者首先拍摄了一个长镜头并边拍边说道:这位站立着的考生父亲,火辣辣的太阳底下,面无表情,直挺挺的,近乎一动不动,失去知觉似的,直到考试结束,(我说不准确记者的描述,大意如此),但这个长镜头我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记者的一句旁白,让我刻骨铭心,一个字都不会记错的,他说:这位父亲的灵魂跟着他的孩子已进入了考场!
我认同这位记者的有感而发,但凡在同样背景下“站”过的家长都会认同。我猜测,这位年轻的记者还没到为其子女“站”考的时候,但他一定会拥有父母曾经为他“站考”过的“伤痕”,所以才敏感如此,发现并表达出如此“灵魂”的跟进。“灵魂跟进”或者叫“灵魂出走”,都不是记者创造出来的词儿,而是摆在人们面前的一种事实。即使是你不说,我不说,到时候总会有人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站”?怎样才能避免这种“站”?这不是我这篇小东西能够说得清的。我只说我的观察和思考。
家长的灵魂一旦跟进了考场,其校门口的那些个“站立”就不同寻常:开考不知多长时间了,仍不见家长们离去,索性“站”考到底,几乎百分之百的站考到底。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像那位灵魂脱壳的父亲,有的走来走去,忐忑不安的神情,毒辣辣的日头下,还有一些家长沉默地站立着,他们的目光有的是朝向考场方向,有的朝向只有他们能够懂得的方向,或者不需要懂,不需要看向哪里,因为他们的灵魂已进入考场。大部分,不,绝大部分,他们都站立着。也有坐在轮椅上的或父或母或其他的亲人,然而,这不能算是“坐”啊,而是令人扎心地“站”啊。期待,渴望,苦苦地等待,似乎只能用“站”来伺候的一种“时刻”,熬了很多年才等来的这个“时刻”啊。
于是,一幅灵魂脱壳的家长“雕塑群”横空出世!这或许是中国考试史上前无古人的一个奇观。
由这种奇观说开去,一言以蔽之,我们的教育改革是一个巨大复杂而漫长的工程,而我们的家长们大都只有一个娃。他们等不起“工程”竣工,他们也经不起任何变数地折腾。一个家庭一个娃,一个希望。目前仍然是好成绩才是硬道理,机会无多,对于他们大都只有一次。因此,他们只能做出“单一”而简单的选择,也可以叫做孤注一掷,有的甚至说不上是选择,人家这样做,咱也跟着来:从陪读到陪考到灵魂进入考场,到抱团拼命一搏……
(写于2021年6月24日)
【作者简介】周长行(男),1949年2月出生于山东省汶上县南站镇黄南村。1969年2月参军入伍。1990年9月转业回地方供职于济宁电视台。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资深记者、诗人。出版有长篇报告文学《鲲鹏腾飞的地方》、长篇传记文学《不醉不说乔羽的大河之恋》《乔羽恋歌》《伟大的我们》《大浪淘金》等。曾主笔撰写中央电视台39集大型电视系列片《大京九》,其由铁道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大京九解说词》已被中国传媒大学作为正式教材使用。退休后,致力于网络文学的写作,以其接地气、独立特行的作品获得国内外读者好评如潮。“作品至上,读者至上,生活至上”的理念,正是他奋力笔耕下潜民间的动力和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