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学习:吴昌硕大师是如何一步一步学习书法的

吴昌硕大师的印风历来为后世篆刻学习者所喜爱,但真要学习吴昌硕印风,往往让学习者无从下手,因为吴大师有这样几个条件是不可复制的:
1、他生于旧时代,从小受到了家传(他的曾祖、祖父、父亲都是旧式文人),并且有私塾较好的训诂学教育,对于古文字、辞章之学异常熟稔;2、他生长于战争年代,让他饱受了生活的磨难,挫折对于他性格、审美观的形成有决定意义;3、他的中晚年处于新旧时代的交替,是时代让他除一心钻研艺术之外别无他途,因此,吴昌硕的艺术是心无旁骛而出的艺术,是心志不舒、长期孤独里生长出来的艺术之花。
(吴昌硕像)
现代人不可能接受较为系统的小学(训诂学及文字学)教育,记忆力最佳的年岁,接受的是九年义务教育,很全面,但不精深,不“专”;现代人一般也不会赶上食不果腹,三餐不继随时都有性命之忧的战争状态;现代人面对的诱惑足够多,静下心来,并不容易。
但要真心想要从吴昌硕这里学点东西,也并不是不可能,或者我们成不了吴昌硕,却可以从吴昌硕的艺术道路上找点可资借鉴的东西,比如,从汉印起步,比如,从学书法抓起。
本文专说吴大师的书法学习历程以及书风形成轨迹。
吴昌硕受旧式教育,自小学习书法,以临摹楷书为主,入手处是颜真卿(不是欧阳询、不是柳公权),我们知道,颜体字端庄雄伟,笔画粗壮,这实际是吴昌硕后来浑厚书风的底色。
(颜真卿《多宝塔》)
对于吴昌硕,颜真卿楷书是童子功,是他的书法底子,这是他审美的选择,他没有选择唐楷里的其他书体,既没有选择欧阳询的险峻秀雅,也没有选择柳公权的骨力劲健。
到了中年之后,大概是觉得颜体字不够高古,仅就楷书一路,他又上溯去学习钟繇,这是楷书的源头。
(钟繇的《宣示表》局部)
楷书发源于隶书,到了青壮年时期,他再一次向高古走去,开始临摹汉碑,用力最勤的是《嵩山石刻》、《张公方碑》、《张迁碑》、《石门颂》等,你看,实际上他的审美取向还是雄壮、敦厚、古朴,他没有向《史晨碑》、《曹全碑》用力,他要的不是秀美与典雅。
大约在定居苏州之后,尤其是39岁他得到明拓本的《石鼓文》后,吴昌硕又醉心于篆书的临摹学习,并将《石鼓文》作为主要的临摹范本,再往后,数十年间,持之以恒,锲而不舍。
(石鼓实物)
(石鼓文拓片)
因为正体书的作品,总要题款,所以他当然也要写行草书,吴昌硕的行草书,初学王铎,后又学欧阳询和米芾,久之,多家熔为一炉,到了晚些时候又参用黄山谷,因此,他的行草书,多左低右高、中宫收紧,就是他自己说的“强抱篆隶作狂草”。
(吴昌硕的行书)
吴昌硕临《石鼓文》用力甚勤,约65岁时,他曾在《石鼓》临本里说“余学篆好临《石鼓》数十年从事于此,一日有一日之境界。这是他篆刻用字的主要来源。比如:
(吴昌硕:吴昌硕大聋)
吴昌硕并没有完全在石鼓文处停止,因为之后,他又学习《散氏盘》,这是又向高古进发的努力,《散氏盘》文字更加高古,更接近原始文字,字形大小互参,线条圆转流利却刚柔相济,因为它是金属铭文,不同于《石鼓文》的石刻文字,它在浑厚之外,又增加了刚硬在内,且偶又有肥笔相杂,使气势趋向雄强开阔。
(《散氏盘》拓本局部)
他的审美取向一直是高古、浑厚、郁勃,他的气质始终是激昂、雄强、开阔、大气磅礴,他的书法学习,也始终向着这个方向。从浑厚雄壮的颜体字到大气磅礴的《张迁碑》,再到气质郁勃的《石鼓文》,吴昌硕的书法始终在“朴、厚、古”的方向上一路直上,愈学愈古。吴昌硕也就成了一位集诗、书、画、印“四绝”为一身的艺术大师。
(任伯年给吴昌硕画的“酸寒尉像”)
篆刻是立根于“古”的艺术,篆刻又是立根于文字、立根于书法的艺术,特别是邓石如之后,篆刻有了“印从书出”的概念,一个篆刻家艺术水平的高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书法造诣的高低,那么,学吴昌硕,从练习书法入手,是一个合适的突破点。当然,以上所说的临摹过程,只适合吴昌硕印风,其他印风,可能需要选择其他临摹样本,因为审美不同。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