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角鹿图?
这两幅画并无作者印款,旧传为五代作品。描绘群鹿游憩于色彩斑斓的秋林中。风格画法一致,尺幅的大小也非常接近。应为同一组作品甚至出自同一人之手!
丹枫呦鹿图 绢本设色 118.5x64.6厘米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鹿的画法虽然是双钩,但其肌肤经细腻晕染而又近于没骨画法。画树叶有勾勒小枝及叶脉。线条虽美,但似乎以描形为主,不同于中土骨法用笔以及墨分五彩的笔墨强烈表现机能,也不同于中土的没骨画法,叶片则填彩,层层用颜色叠压,或利用衬染留形而成;树干有填墨、填白粉者,不作树皮的皴纹。繁密的树叶或成小片或成大面,有白、黄、赭、朱、绿等诸色彩,极富装饰意味。秋、丹二图之画面上全部画满,树叶和树干白处则填以白粉,颇不同于中土画风重视馀白经营的空灵意趣。鹿群的形体筋肉骨骼,观察深刻而造形严谨,显得格外厚实而富于立体感且成熟。全幅形成的韵味风格相当特殊,异于汉文化地区的作品。
对于特异画风的问题,李霖灿先生以《图画见闻志》之记载:皇朝与大辽国驰礼,于今仅七十载。继好息民之美,旷古未有。庆曆中其主以五幅缣画千角鹿图为献,旁题年月日御画。上命张图于太清楼下,召近臣纵览。次日,又敕中闱宣命妇观之。毕,藏于天章阁。据此推断《丹枫呦鹿图》和《秋林群鹿图》是《图画见闻志》中说描述的“千角鹿图”。为辽国兴宗赠宋仁宗的五幅通景屏之其中两幅,案连作的习惯,首幅多起坡陀,尾幅题有款记,而此二幅不似首尾,且又不相连,故可能是其中之第二、四幅。且若郭若虚记载不误,那这幅画还是辽国的兴宗皇帝亲手所画。这两件作品都有拼接的痕迹,李先生谘询了揭裱中国古画专家邱景仁先生观察这两件作品,结果更发现这两幅图的材质都是以双丝作纬和单一的经线交丝而成的“缣”,不过装裱的时间和装潢的方法都不一致。这种特征颇符合于北宋郭若虚《图画見闻志》里面《千角鹿》条所载“五幅缣画”。
秋、丹两图近中、景所画应为槲树,为落叶乔木,属温带植物,通常分布于中国东北地区和日本一带,秋天叶片会转为黄、橙、红、褐以后掉落,因此《丹枫呦鹿》之题显然名实不符,可能后人看到红叶直接联想到枫叶,在未加察证之下迳予标题所致。画面远景的针叶林则属冷杉,也是东北常见的植物。至于画中之鹿,臀部白而且短尾之特征,则属白臀鹿,又称马鹿、赤鹿,主要产在中国东北、西北、西藏以及中亚一带。值得注意的是,在内蒙古巴陵右旗庆陵辽圣宗耶律隆绪墓之墓室壁画中,也画有这類白臀鹿游息于夏景山水里面。综合上述的画面场景分析,这两件作品以东北一带为背景应无疑义,由于东北地区北宋时期是辽国的属地,因此为归属于辽画的问题,提供了一个有利的证据。
东陵墓壁画中的鹿
秋林群鹿图 绢本设色 118x67厘米 也是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具体而言,秋、丹两图,与中土画风甚至于目前可见的辽、金绘图风格落差甚大,这种特殊画风,域外气息很浓,与波斯细密画以及蒙兀儿王朝时期的印度细密画之间,似乎有某种微妙的关联。观秋、丹两图有些接近波斯细密画和中国唐末画风再加上西域凹凸晕染之手法,极有可能波斯或邻近之西亚地区职业画家定居辽地相当时期之后,应辽皇家之委托,参用波斯细密画的手法,以中国的绘画材料,而为辽宫廷所画。根据李唐《文姬归汉》册,其中画有秋黄之树,在画树方面之造型及填色法,与此二幅确有相似之处,然而在宋代山水画中无此相近的画法。且宋人画《文姬归汉》传有数本,其中之人、马及服饰,都与辽、金风俗密切有关,但其笔线之优美却远非这些细密画之所能企及。
相关文献:
李霖灿,〈丹枫呦鹿和秋林群鹿图〉,《故宫文物月刊》,1卷2期(1983.05),页49-54
陈阶晋,〈五代丹枫呦鹿图作品解说〉,《大汗的世纪—蒙元时代的多元文化与艺术》,(台北:国立故宫博物院,2001),页289-290
《丹凤呦鹿》和《秋林群鹿》两幅画的下载链接:https://pan.baidu.com/s/1qXAV5EG 密码:b4c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