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纪事:甘甜的季节

冬日里,甘蔗成熟了。街上不时可以看到卖甘蔗的摊子,卖的多是乌皮蔗,黑得发亮,很壮实的样子;间或也有卖腊蔗的,皮黄绿色,象一根根翠竹。

仿佛有一种甘甜的气息弥漫在这座城市的空间里。看到甘蔗,不禁又想起它那甘甜的汁,就有了大啃特嚼的欲望。

2019年5月,翁源县。刚种下没多久的乌皮甘蔗。

回到住的小区,特意在小区门口的蔗摊买了一根甘蔗。是绿色的腊蔗,8毛一斤,将近6斤重,包削皮,砍成短短的六截,回到家就开啃了。

我们把吃甘蔗戏称作“绞蔗”。其实“绞蔗”是指糖厂把甘蔗送到机器里绞碎榨汁制糖,人牙“绞蔗”,乃是夸张的幽默。

乌皮蔗、腊蔗都是果蔗,它们汁多、肉脆、易啃。此外还有一种竹蔗,杆细、节长,有清热解毒之功效,平常多被用来和马蹄、茅根、胡萝卜一起煲凉水喝。后来又兴起了榨蔗汁,便满街头出现了榨蔗机,榨的都是竹蔗。每杯1元,很是清甜可口,似乎还不受季节的限制,四季都有新鲜的竹蔗汁喝。

2018年11月,新丰县,收砍乌皮甘蔗。乌皮蔗是果蔗,卖相要好,因此需要搭架子固定,管理人工比较高。

送到糖厂榨糖用的是糖蔗,主要也是黄绿色的,但见太阳多的部分也有暗红的颜色。糖蔗节短、渣多、汁少,但含糖量多,吃起来比较硬,很是锻炼牙口。

我童年时,村里收砍甘蔗后,蔗地里会留下一些甘蔗的头头尾尾——我们叫做“蔗骨朵”,还能吃的,我们把它们捡了回来,藏在家后园的草堆里。冬天起北风时,我们在高高的草堆下背风的一面挖一个洞,躲在暖乎乎的草洞里,听着外面寒风呼啸,一边啃着“蔗骨朵”,是一大乐事。

2018年1月,紫金县好义镇,收砍甘蔗。这些甘蔗是运往博罗观音阁糖厂的。

在我少年时代,我家里种过甘蔗——种的是糖蔗,其实村里家家户户都种的。靠江边是一片坝地,土质松软,土地肥沃,甘蔗就种在坝地上。从坝地远远地望过去,江的斜对面就是糖厂。

春天的时候,把蔗种种在地里。蔗种是甘蔗的尾梢部位,还包着一部分的蔗叶。把蔗种斜斜地插进地上,大部分都埋在土里,只露出一点尾巴。夏天要为甘蔗修去老叶,这是一件辛苦的事,因为夏日炎炎,蔗地里又密不透风,人在里面又闷又热,挥汗如雨,够难受的。

2013年2月,博罗县石坝镇。砍好的甘蔗,准备运到观音阁糖厂去榨糖。

到了冬天,甘蔗才长成熟,可以收砍了。幸好这时天气不热,但要注意不要被蔗叶割伤,蔗叶可是蛮锋利的,象一把软刀子。

把砍好的甘蔗捆成把,集中堆放在坝地上面的路边,或江边渡头处,那里有糖厂的人来收购。上称,然后用卡车或船运到糖厂去。

糖厂就建在江边。江边有个起重机码头,专门起卸用船运去的甘蔗。我们坐村里的渡船出城,经过糖厂时,经常可以看到起重机那有力的臂膀,从船上把一捆捆的甘蔗吊上去。

2018年2月,云南坝美。第一次见到甘蔗开花。

糖厂榨糖的季节,是加班加点的。农村里人们睡得早,夜里醒来,会听到糖厂拉汽笛的声音,“bu——”,拖得老长,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得很远。我们说:“糖厂放'bu’了。”没有留意几点钟,总之夜已很深,用村里人的话说,“已经睡醒好几觉了” 。

如今,村里早已不种甘蔗了。而曾经是这座城市工业一面旗帜的糖厂,也已经成为历史。糖厂的旧厂房还保存着,我没有留意老糖厂的江边,起重机是否还留在那里。即使还在,它们也已经失去作用了。如今,甘蔗依然是我喜欢吃的水果,虽然牙齿没有以前好了。这个冬季也依然是一个甘甜的季节,但是,我也依然怀念躲在草堆园里吃“蔗骨朵”的日子,怀念听糖厂“拉bu”的日子,那是多么甘甜的童年和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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