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奶茶飘香的时候
奶茶飘香的时候
李文龙||河北
中国的茶叶历史悠久，种类繁多；比如西湖龙井、黄山毛峰、君山银针、安溪铁观音等，都以“色绿、香郁、味醇、形美”四绝而闻名于世。但我却与别人不同，唯独喜欢名不见经传的内蒙古奶茶。因为内蒙古奶茶具有解渴提神、增加能量的作用，还飘逸着一种诱人的清香。
我在内蒙古生活、工作了四十年，因为工作关系，需要经常深入基层，到盟市旗县苏木嘎查，或调研，或开会，或督促检查工作。那些年月，无论是走亲访友，还是到厂矿企业或农村牧区；无论是在寒冷的冬季，还是炎热的夏天，几乎都能喝到奶茶。因为自己饮用奶茶或用奶茶招待客人，是内蒙古这个少数民族地区的一个传统习惯，颇受大家的青睐。奶茶仿佛是一根无形的纽带，把家人、友人以及同事们的情感连接在了一起，成为交流的一种媒介。奶茶的清香，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品尝一口，回味无穷，终生难忘。
蒙古民族是马背民族。古代的将士们驰骋疆场或在草原上放牧牛羊，渴了、累了，喝上一碗奶茶，可以增加身体所需能量。因此，奶茶颇受老少人群的喜爱与欢迎。醇香的奶茶自己品尝或招待宾客都是很好的饮料。平时，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喝奶茶，边谈工作，或者推心置腹的聊天等，感到格外的温馨、亲切、快乐，可以说别有一番情趣。此举，也拉近了相互之间的亲情和友情，加深了彼此感情，缩短了情感方面的距离。在喝奶茶的时候，好多人都是喝得满头大汗，但喝着喝着汗水又不见了。富有经验的老同志深有感触地说，这就是喝奶茶的正常规律。只有喝的出了汗，再把汗慢慢喝回去的时候，那才算是喝到了一定的功夫和境界。
初闻此话，我半信半疑，但时间一长，又感觉颇有道理。喝奶茶与人的情绪紧密相关，就像喝酒一样的道理。喝的越舒服，意味着谈的话题越相投。饮酒时人们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其实喝奶茶也如此。当相互之间都产生了共识，能说到一起，想到一块的时候，自然就会喝的很舒服、很顺畅，且喝了一碗又一碗。说来也真是很神奇，奶茶在人体内，容纳度之大非常惊人；甚至较长时间都不必出去小解。直到现在我都纳闷，那么多的液体究竟去了哪里？是被身体吸收了？还是出汗挥发了？此疑问始终不解。
七十年代初期，我还在部队服役。有一年冬天，我们几名军人开车外出办事，在草原上迷了路。茫茫的草原，一望无际，总也走不到头。我们乘坐的那辆解放牌汽车，就像在大海里快要抛锚似的，在崎岖颠簸的草原路上，缓慢吃力地前行。忽然发现不远的前方有一个蒙古包，炊烟袅袅，奶茶飘香。我们顿时喜出望外，感觉在无望之时突然获救了一样。于是，停车加快步伐走了过去。只见蒙古包里住着一户牧民人家，有一对夫妻和三个小孩。他们虽然都穿着厚厚的皮棉袍，但依然冻得瑟瑟发抖。在这个冰雪覆盖的蒙古包里，全家人仅靠一个燃烧牛粪的小火炉取暖。微弱的火苗，散发出的丝丝暖意，但阻挡不住广阔草原的严寒。我们随行的有一位蒙古族战友，用蒙语与蒙古包的主人交谈，偶尔还参杂几句汉话。大意是询问了今年草原情况，雨水怎样，草场如何，牛羊多少等，顺打听了我们所要去的地方方位怎么走？主人一一回答了我们的问话，并执意挽留我们喝完奶茶，再出发赶路。他说，草原上的天气十分寒冷，不及时补充热量身体怎么能行呀！看到人家如此真诚热情，恭敬不如从命，大家盘腿坐在炕上，与主人进一步攀谈起来。
原来这位男主人原籍是河北献县人，五十年代初，来到内蒙古大草原定居。三十年的岁月里，他终日在草原上放牧，日夜与牛羊相伴，逐步变成了地地道道的貌似蒙古族同胞之人。他家养了几十头牛羊，靠着这些牲畜在草原上度日。他不仅学会了蒙古语，还完全熟悉和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习俗。啊，原来我们都是河北沧州老乡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的心里不由的一阵激动。肃宁与献县为邻县，同属沧州地区管辖，相隔仅仅几里地的距离。在异地他乡偶遇素不相识的同乡，感觉心中十分快慰。我主动向他介绍了河北省以及沧州地区的一些发展情况。可能他久未回乡，思乡心切，听到老家的讯息，十分高兴，激动地眼框里都浸满了泪花。
聊天之间，女主人精心为我们熬制了奶茶。只见她熟练地把一块青砖茶敲碎，放入一个填满水的大铜锅里。然后在一个母牛体内挤出了小半桶的新鲜牛奶，再将炒米、奶油、咸盐等辅料加入锅内；不大功夫，一锅热气腾腾的奶茶就煮好了。此时，蒙古包里逐渐增添了暖意，飘荡着奶茶的诱人香味。大家有说有笑，交谈甚欢，其乐融融。一时间，蒙古包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仿佛春天回到了草原。那时的草原尚未实现全部定居生活，还有一些散居在外的游牧民，他们的家就属于这种情况。我们由衷地祝愿这位河北老乡尽快建立定居点，结束冬季在草原过冬的寒冷生活。
喝完奶茶我们准备上路了，只见那位牧民老大哥一直站在蒙古包前，久久地向我们招手致意。他的草原蒙古包坐落在内蒙古乌拉特草原，在我的脑海里长久地记住了这个地方。后来，我多少次到草原旅游经过这里时，都要四处张望寻觅。但是，他家的蒙古包早已不复存在，可能早就迁入新建的定居点了吧！
蒙古族同胞喜爱喝奶茶，就像西方人喜欢喝可乐、喝咖啡一样，当作是家庭中不可或缺的饮品。实际上，有时喝奶茶与工作也紧密相连。用醇香的奶茶招待宾客，彰显了蒙古族同胞的热情与豪爽。
那年，内蒙古自治区党委、政府要求所属各个厅局都要对口支援一个贫困嘎查。我们厅局负责的嘎查，位于锡林格勒盟阿巴嘎旗。那个嘎查的名字叫“那仁宝利格”，嘎查党支部书记是一位名叫“巴特尔”的蒙古族青年。我们下到草原牧区扶贫，到了嘎查那里，他先是热情地邀请我们喝奶茶，为我们介绍了嘎查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打算，然后带领我们去了几户牧民家里。一进蒙古包，他就上炕盘腿而坐，犹如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他与牧民兄弟亲切交谈，那种氛围十分融洽，无拘无束，十分亲密。记得那天、我们奶茶都没少喝，而且聊得十分愉快，共同探讨了整个嘎查如何脱贫致富等方面的具体问题。召开座谈会，进行个别家访，有针对性地解决了少数牧民对种植玉米等青储饲料有所顾虑的思想问题。这是一项涉及落实上级关于实现围封转移战略目标的大事情。不种青储饲料，牛羊冬季吃啥？依旧放开放牧，何谈保护草原？大家围绕这些话题，献计献策，找到了解决的措施办法。
我们骑上奔驰的骏马，来到草原深处实地考察如何有效保护草场，研究贯彻落实实施围封转移的操作方案。途中，我们看到不少的牧户养殖的奶牛长得膘肥体壮，它们悠闲地游走在草原上，啃嚼着嫩绿的新草，一只只非常壮硕，十分喜人。听嘎查长介绍说，他们嘎查所产出的牛奶达到了历年来最好水平。不仅满足了呼和浩特伊利、蒙牛两大奶制品集团的原料需求，还保证了牧民们日常饮用奶茶的需要。牛羊的增加，牛奶的富足，给牧民带来巨大的经济财富。不少人家购买了汽车、摩托车以及新家电，姑娘小伙子添置了时尚服装。还有的人家还购置了牧业生产所需的器械用品，从而进一步方便了未来的生活与工作。
在内蒙古生活、工作，天天都离不开奶茶，人们对喝奶茶特别熟悉了，可以说，既很习惯又很有研究。经验丰富的牧民同胞，每当喝下一口奶茶，就能准确地说出砖茶与牛奶放的是否合适，熬煮地时间是否理想。因为砖茶多了，导致奶茶有些苦涩。而牛奶多了又显得奶茶过于甘甜。必须不多不少，咸淡适宜才行。每天端起醇香的奶茶，人们心情自然十分愉悦。人们端起奶茶，畅所欲言，表述着衷肠。正应了草原上大家经常说的那句话，“蒙汉民族团结紧紧的，试看天下谁人能咋的”。
的确是这样。多年来，蒙汉民族以及其他民族相互之间的团结，犹如磐石一般坚固；就像亲兄弟那样骨肉相连，血液相通，谁也离不开谁。他们经历了太多的历史沧桑，深深感到，只有依靠党的正确领导，依靠民族大团结，万众一心，共克时艰，草原才会发生巨变，牧民才会有美好的生活愿景。这是被历史反复证明的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喝奶茶在某些特殊的时刻显得无比重要。奶茶飘香的时候，喝下去的不仅是喜庆还有期待。比如亲友团聚，欢度佳节，庆贺丰收和胜利之际，端起一杯奶茶就饱含着喜庆的意思，昭示着对美好未来的祝愿和憧憬。而在悲伤与不幸的时刻，则是一种劝导和慰籍。2000年冬季，呼伦贝尔一家大型国有煤矿突然发生了一次特大瓦斯爆炸事故，五十一名矿工遇难。做为刚刚挂牌成立的内蒙古煤矿安全监察局，以及下属单位呼伦贝尔监察分局，与发生事故的国有煤矿一样，大家心中十分沉重，笼罩着一片阴影。各级领导和相关专业人员立即赶赴现场，组织救援，展开善后。他们及时成立了抢险救灾组和事故善后组，深入煤矿调查事故原因和排查事故隐患，深入遇难矿工家中进行安抚慰问，保证矿区和社会的稳定。那时临近元旦春节，又是监察分局新组建，正要挂牌举行庆典活动。由于突发这场事故，只有一切形式从简了。他们把少数民族地区饮酒庆贺，改为奶茶一杯；既体现出欢庆的意思，又让各方面都能够接受。抢险组救灾人员，从百米井下升井后，喝下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顿感疲惫辛劳一扫而光。善后组工作人员与遇难亲人家属交谈，尽量按照政策规定能宽则宽，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他们用奶茶代酒，向逝去的矿工弟兄们表示深深的思念和崇高的敬意。在整个过程中，奶茶确实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我与奶茶结下了不解之缘。虽然离开内蒙古很多年了，但我还保持着每天喝奶茶的习惯。尽管现在的奶茶品牌有很多，我却依然选择内蒙古出产的奶茶，自以为正宗好喝，口感特好。我心里怀念和留恋那些奶茶飘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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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文龙，北京籍河北人，中共党员，高级经济师，政府机关公务员。爱好文字，经常撰稿。弘扬正能量，传播真善美。所写稿件散见于部分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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