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芦花毛鞋

芦花毛鞋

在我的记忆里,儿时的冬天特别寒冷,经常冻得人瑟瑟发抖,甚至手脚溃烂。至此,每临冬天,人们万分渴望能够拥有一双保暖的棉鞋。

那时候,我家里很穷,每到冬天,母亲便发愁起全家人身上的御寒物来。做棉袄棉裤不是很难,找些破旧衣服缝补缝补,塞进旧棉絮就可以了。而脚上的御寒物就作难了,既无钱买成品也无钱买新布做。无奈,母亲只好回娘家求助。外公叹口气道:别的法子没有,编芦花毛鞋穿吧!

芦花毛鞋,顾名思议就是采用芦花、稻草和麻绳编织而成的一种鞋子。选材很讲究,稻草要用新收割的、有韧性的糯稻草,芦花要在将要开的时候采摘,这样上面的绒毛才不易掉。

原材料备齐后,先将稻草搓成长绳,作鞋底用;再将芦花搓进稻绳,作为鞋面帮。两者都完成后,将芦花绳和鞋底周围拉出来的细股稻绳进行紧密的交叉编推,最后收口、修剪,把毛糙的地方再加工打磨一下,一双芦花毛鞋就完工了。虽粗笨、丑陋,但其保暖性特强,在当时困难时期,对穷人而言,是最好的御寒物了。

外公编这种鞋子最拿手了。一堆看似杂乱无序的材料,经过他的一双巧手一摆弄,不屑两个钟头,一双结实合脚的毛鞋就象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叫人叹服不已。毛茸茸的芦花毛鞋,编得密密匝匝,那柔软的芦花,鸭绒一般,竟像长在毛鞋里一样。双脚伸进去,就像踏进了暖炉,可以度过一个舒适温暖的寒冬。父母及两个弟弟打心底里喜爱外公编织的芦花毛鞋,他们总是穿着它走过寒冷的冬天。唯独我一人瞧不上这种芦花毛鞋,总是嫌它太土,宁愿趿着少了后跟的破鞋去上学,也不肯亲近它。此种对芦花毛鞋缺乏好感的心里,直到九岁那年冬天脚冻坏才得以改变。

那年,老天爷好象成心跟我作对似的,天气特别地冷,正常情况下,气温均在零下10度左右。由于成天光着脚面露着脚后跟,很快脚面就冻肿了,象个小馒头,紧接着脚后跟也冻坏了,皲烈的似翻开的石榴皮,一个劲地往外流血水,走起路来钻心地痛。一次上学,二里来地的路程竟走了一个多小时。老师见此只好让我休假在家养脚。穷忙的昏头脑涨的母亲知晓后,拿过我的冻脚一瞧,心疼的泪流满面。为了尽快让我养好脚继续上学,白天,母亲生出柴火让我坐着烤;晚上,母亲又用空盐水瓶装上热水给我捂,同时,母亲还买来“歪歪油”揩在我的脚后跟上。在母亲的精心调治下,只十天左右,我的冻脚就基本好了。这时母亲说了:“娃啊,你脚现在虽然好了,但你要是还穿着破鞋去上学,脚还会继续冻坏的……听娘话,把毛鞋穿上吧,娘求你了!”听着母亲哀怜的话语,瞧着母亲黯然的眼神,我的心软了,不再倔犟,乖乖地穿上了芦花毛鞋!

打这以后,我的脚就再没冻坏过;打这以后,我也就渐渐喜爱上了芦花毛鞋。跟父母及两个弟弟一样,年年穿着它过冬御寒,直到日子好过为止。

芦花毛鞋虽然已经远去,但是那份温暖却是一个时代的记忆。

图片/网络

作家简介

李天鸿,笔名田农,网名古月唐朝,江苏省盱眙县人。盱眙县作家协会会员。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写作,至今已在全国各级报刊电台,以及网络平台发表文学作品百余篇,并有若干篇作品在各类征文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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