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庄子》的知足常乐
庄子曰:知足者不以利自累也,审自得者失之而不惧,行修于内者无位而不怍。大意为:知足的人,不为利禄而去奔波劳累;明白自得其乐的人,有所失也不感到忧惧;讲究内心道德修养的人,没有官位也不感到惭愧。知足自得,不逐名位才会超脱。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或自书、或求名家赠字,将“知足常乐”四字或悬于高堂为诫子家训,或挂于书房为自警良言。然后转过身去,仍然不自觉地困于名利场,一旦名和利未能达到心理预期,就会陡生诸多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怀才不遇的慨叹,忽视了除名利以外的更广阔的格局。因此,“知足常乐”四字看起平淡无奇,但要真正参透背后的哲学,做到卒然临之而不惊,倏地失之而不怨确实很难。
“知足”从心理层面来衡量,自己所能拥有的一切外在客观因素已经能顺利实现内心的欲求。这些外在客观因素包括地位、权力、财富、女人……这也是构成一个错综复杂名利场必不可少的因素,也是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硬指标”。大多数人会在追求地位、权力、财富、女人的过程中迷失方向;大多数圆满获得地位、权力、财富、女人的“成功“人士也会沉迷于这些粗浅的快乐中无法自拔,忘记了更加远大的目标。
真正知足者,不论所有者为何,皆能满足,自然而然不虞匮乏,是为“多”。反之,不论人所拥有的是什么、有多少,皆无法满足,必然感觉“少”。两者相较,在心理认知上,前者虽“无”尚“多”,后者纵“有”却“少”。
所谓“知足”并非劝人不思进取,而是希望人们在面对名和利带来的感官失意或快乐之余,能多一份理性,提醒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富之本意为多,贫本意为乏,人之富与贫,端视其“知足”与否而定。人之行为,若只来自外在环境的刺激,则称为习惯性或潜意识行为;若受理性支配,则称做意识行为。后者在判断抉择之际,能不计利、害,无视生理、心理之感受,完全在意识控制之下,只求目标之达成。
历史上因满足于粗浅低级的名利之欲而身败名裂的人物数不胜数:
陈胜尚未完全推翻秦朝,就已经沉迷于豪华的宫殿,妖娆的美女,辉煌的财富……
黄巢沉迷于流窜劫掠的快感,从未想过长远的战略规划,终究是流寇……
李自成刚打入紫禁城,就放纵兵将胡作非为,急于登基称帝,最终也是身死国灭……
洪秀全刚打下半壁江山,就躲入深宫,奢靡腐败享乐,最终被曾国藩掘墓鞭尸一炮轰成了灰烬……
历史上,因为没有被名利之得失蒙蔽了初心,锲而不舍,修齐治平,最终成就了一番伟大事业的人也有很多。
司马迁惨遭宫刑之奇耻大辱,却几十年如一日,演绎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张骞被困匈奴,历经艰难困苦扔,胸怀国家,持节不屈,矢志不渝,最终凿空西域,成为沟通东西的民族英雄……
王阳明被贬贵州龙场成为一名驿卒,却潜心悟道,格物致知,最终成为心学开创之祖,为一代圣贤……
曾国藩年纪轻轻,科场得名,出将入相,却时刻反躬自省,日课不断,修正自我,成为一代完人……
我党即将进入北京建立政权前夕,毛主席高屋建瓴指出,我们是去北京赶考,考得不好就会成为第二个李自成,告诫全党务必艰苦朴素,谦虚谨慎……最终向人民交出了满意的答卷。
嗜欲深者天机浅,嗜欲浅者天机深。因此,面对名利的得失,只有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为名累,不为利困,才能成就更广阔的人生。《三国演义》开篇词曰:“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人生一世,始终会与名利相伴,选择什么样的名利观就选择了什么样的人生,选择贪婪就选择了低俗,选择淡泊就选择了高尚。
若想不为名利所累,其实也简单:视之越重,害处愈大;视之越轻,益处愈多。人如果能看开一切,不计名利,就会生活得开心很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就能达到庄子心目中的“逍遥”境界:内心没有贵贱尊卑的隔阂,没有仁义礼乐的束缚,没有功名利禄的争逐,过上无忧无虑,安闲自在的生活,身心获得完全的自由。
诸葛亮曾云:“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一个人要有正确的名利观,就要有远大的理想和目标。如果心中没有远大的目标,势必只会看重眼前的利益。历览古今中外无数英雄人物的精神境界,不难发现,只有视事业重如山,才能做到看名利淡如水。
另外,还要善于控制自己的欲望。俗话说:人到无求品自高。名利本身并不是人生追求的最终目标,但在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的情况下,金钱、名利对人的诱惑就会越来越强烈。如果抵御不了这种诱惑,就可能走上不归路。
知足是红尘的淡化剂,心如止水,沉稳恬静,拥有平淡,不拘泥人言是非,不沉迷利禄功名,脱离尘世喧嚣之境,视悲欢荣辱如过眼烟云,不为权势所羁绊,不为物欲所拖累,以一颗平常心直面人生,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追求人格的独立和灵魂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