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谭故事之校长

老谭故事之校长

王亚兵||江苏

吴越之地，幸得老友。与谭先生把酒言欢说故事，老谭给我说他小时候的事儿，说到动情处，嘴角泛起唾沫。讲到深处，眼角放光。

老校长，我有点不喜欢他，因为他拧着我两个耳朵把我拎到水泥墩子上去过。那水泥墩子是个垃圾桶，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拎上去的，我生平第一次被光荣的当了一回典型。我就奇了怪了，我不就拿着伞尖儿戳了几排棉花棚子吗？我又不知道那是谁家的？我就觉得戳的那个声音挺好听。他们至于集体跑到学校告状吗？

老校长是个坏人，老跑我家里面跟我爸妈告状，说我不好好学习，老是偷奸耍滑，不交作业，还射得满房顶的纸飞机，害的杨老师，拿着竹竿站在课桌上捣了半天，才给飞机给敲下来。因为这个事我也是恨他恨的咬牙切齿，恨的牙痒痒。就因为他老告状，没少挨爸妈的揍。也就是因为这样，我的成绩在小学从头到尾都还算可以。奖状快贴满了那半壁老墙。

后来，老校长退休以后，每次遇到他都会跟他聊聊天。每次过年回家我都会特地跑过去给他递根烟，专程登门拜访，顺便看看书架上哪本书好看，顺一本撒丫子就跑。他总是在后面笑，有的时候还骂:“细狗日的，看完了，给我还回来。”我通常都是回答:“晓得了”。校长夫人也笑着站在他旁边喊:“在这边吃午饭哦，细拿宝儿慢点儿溜，甭跌跟头。”(在这边吃中午饭。你慢一点跑。别摔着了)

我其实当时心里面在想:"你打我那么多回，我蹭您两本书，天经地义，还回来！想都别想。”心里也想对大妈(校长夫人)讲:“大妈，饭我就不吃了，我爸妈不让在别人家吃饭。再说了，吃了饭，书就没了，狡猾的老家伙尽是给我一些我不喜欢看的书，不好玩儿。”前前后后一共拿了七八本书，好像后来也就还回去了一两本。

校长的父亲和我爷爷交好，不只是世交那么简单，我爷爷救过他父亲的命。有一次我们全家人不在家，油菜收后，会有一部分菜籽落在地里，种麦的时候，那小青菜会和雨后春笋一样蹭蹭往外冒，老头子88岁高龄，仍颤颤巍巍的提着一大竹篮子青菜，送到我家的鸡窝里面喂鹅，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报老杨的恩。老人的善良，得到了很好的回报，子孙后代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校长夫人，对校长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的，也很贤惠，非常明事理，为人处世是我们大队的典型代表，烧的一手好菜，简直无可挑剔。对任何人都敬爱有加，笑脸相对。

小时候家里长水稻，沟渠里面的水要放到稻田里，家家户户都会在地头挖开一道口子，放水养稻，偶尔也有小鱼混入。有的人家自作聪明，想自家的地里面，水充足一点，尽快放满，便堵了别人家的坝头(校长家的地在他家的上一块)。校长家的坝头被堵了，校长夫人看到了也不说话，这是何等气度，实在罕见。

水稻和水泥(老瓦匠知道)是一样的，都靠水养，养不好就会后患无穷，做人也自然是一个道理。把一个苹果切开，五个人吃到了苹果，那你就能吃到梨，花生，糖果……

一生都在给予别人方便，方便别人就是方便自己。你如果认为你足够牛了，请看看天上的太阳，你如果你认为足够牛了，请看看十六号夜里的月亮。

潘安乐校长就教会了我这个，别的什么也没教会我，教会我这个就够了。老谭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常常后悔辜负了老校长的期望。如今老校长走了，得到这个消息，耳朵又开始疼了。

举杯相撞轻触，我的杯子比往常又低了一点。和老谭聊天的那天晚上我们喝的不是酒，也不是茶，就是简单的白开水。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月光很白。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王亚兵，笔名:五折，江苏大丰人，自由职业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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