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廉颇 | 驾驶证的叹息
驾驶证的叹息
文|辛廉颇
你知道吗?目前，中国的证件有多厉害？至少在我们邓州市的农村很多人的都领教过。就身份证来说吧，如果你身份证上姓名字叫“黄尚”，有美女喊：
“皇——上——”
那么你应答：“到——”虽说浑水摸鱼但却有理直气壮的理由！若你连个身份证都没有，你就不敢保证你就是你自己了，拿你当“太监”都不知所措！“领不了粮补款，存不了多余钱，进不了京，住不了店，”这绝对不是笑话。不管是被迫为了生计也好，或是为了内心某种贪婪的小荣誉也罢，我的同事包括我在内，获取必不可缺少的证件欲望的源泉多年来一直汩汩滔滔，经久不息。记不清到底有多少的证件被我收入囊中了，但印象最深的是沉丹田、吊嗓子、撇京腔获取的《三级甲等普通话证》的不易，论资格、摆成绩、竟对手、通关节斩获《中学高级教师专业技术资格证》的残酷，似乎都没有前年寒假期间《驾驶证》的考取更加玩儿命以至于惊心动魄！
“转方向盘！”穿着高仿交警制服的年轻小伙儿的杨教练，指着一架只有方向盘疑似“汽车”的简易装置，对与分在同一组排在我前面的一位年轻的女学员命令道，“听见没有？”面无表情，两道浓眉褶了褶皱了一下，透出足有而立之年一副严肃教官的威严。
“咋转？”女孩儿将揣在黄色羽绒服的口袋里的双手抽出来，在哈气的嘴边搓了搓，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一脸窘迫。
“用手转！”杨教练似乎对黄衣少女的提问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说道，“当然不能用脚了！”眉头褶皱得又紧了一褶成了竖立起来的“二”字。
女孩儿的脸窘迫得通红，双手更加无措了。
“杨教练！你不如示范一下？”我以教师喜欢说教的职业毛病建议了一句，因为，就是有河南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颁发的《中学高级教师专业技术资格证》从事初中物理教学，响当当、硬梆梆的人民教师的我也是一头雾水，“是顺时针转呢、还是逆时针转？是连续转呢、还是断续转？是转一圈儿呢、还是转两圈儿？三圈儿？四？五？……”
“看着！”
杨教练吐出的俩字就像掉在石板的钢钉，看！瞬间出手了——肯定要露一手绝活，我们八个学员立马抱着“谦虚使人进步”虔诚的学习态度虚心地看着，只见他，左手握住方向盘的左边，右手抓住方向盘的右边，顺时针旋转了四分之一周，胡子拉碴的嘴巴中播放出蔑视一切的老南腔——
“这叫右转！”
然后又反方向旋转半周，同时“这叫左转！”的不屑声好像从不整齐的牙缝中迸出来的“音炮”，杀伤力超强。
黄衣少女茅塞顿开，更多的学员则有一种被羞辱被“音炮”挫伤了的感觉！
“我脚都会！”
一个李姓戴眼镜的高个子小伙儿，大概近视度过高的缘故，观察特别投入，脖子伸得长长地，像拥挤向前抢着被喂食的鸭子，长发都快遮住左眼眼镜片了，看后，失望地猛仰一下烫染棕黄色蓬松头发的头，把虚心的头发重新甩了上去，不屑的声音似乎从鼻腔里哼了出来，看得出，象征渊博知识的眼镜度数突显出来的非凡智慧被高傲自大的教练残忍地低估了。
杨教练一言不发，眉头又皱了一褶，皱成了竖立的“川”字，只见双臂交叉，有力的左手反握住方向盘的右边，不敢示弱的右手抓住方向盘的左边，猛然一拉，瞬间就把方向盘旋转了180度，抬手一指：
“'眼镜李！’来来来！用你脚试试！”
“这叫急转弯儿——大回环，你们知道不？”
这惊鸿的“一拉、一问”立马使学员们都开始滋生敬畏甚至佩服的情绪，从而噤若寒蝉了，思忖着这个有光荣祖先的“杨门之后”肯定还有意想不到的“绝活”正深藏不露、蓄势待发，“眼镜李”也似乎佩服地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凸起的喉头骨像上下运动的吊桶一样起落了两下，才把刚刚扬眉吐气的那一绺长发重新“泻”了下来。
“你去！”
杨教练把拧着的眉毛散开猛然斜向上一挑，对着故意回避着自己凌厉的目光的“眼镜李”——那目光里可是具有镇守大宋大漠边关的杨无敌杨元帅底气的目光啊！——命令道：
“拎桶水把车抹干净，这是学习驾驶技术的必修课！”
毫无疑问，这就是与教练叫板的下场，况且还是个姓“杨”的教练。
第二天上午，天气阴冷而干燥，学员们陆陆续续都在“八点准时点名”的严厉的警告下，都提前到达，齐刷刷站在标有“科目二22中队”的绿色帆布简易帐篷内，静静等候着杨教练的大驾光临，果不其然，当一辆悬挂黄色教练车牌的白色现代轿车，风驰电掣般“唿”地开了过来，“吱”一声的刹车，停靠在我们所在的简易篷东边，杨教练右手拎着锃亮的不锈钢保温茶杯，左手“嘭”的一声将车门关闭，穿着火箭头黑色皮鞋，闪闪发亮，大步流星的左脚迈入棚中，刚好是驾校高音喇叭播报的时间——“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八点整！”
眼珠一轮，五女三男，“五加三等八！”杨教练迅速核算对了一道一年级小学生需要扳着指头算半天也不一定算得对的数学难题，开口自言自语地肯定道，“都到齐了！”然后在他昨天大显身手的“方向盘”旁边“滋溜”一声品了一口茶，威武地坐了下来。
“杨教练早上好！”多年养成的见面就打招呼的老习惯，特别在学校我一见领导或同事就会脱口而出，驾校也是学校，自然而然的“问好”的老习惯派上了用场，令人惊奇的是杨教练望而生畏的“严肃劲儿”竟然顷刻间不翼而飞了，“变脸”似的在这寒冷的季节里换了一副微微一笑令人温暖的面容。
“还是老师有礼貌！”还不忘夸奖了我一句。
“你们五位，将室内外打扫干净！”被指着的女学员各自拿起扫帚开始行动了。
“你俩去把我刚才开过来的车擦干净，不准有一点污渍！”被厉声命令的那两位男学员——“胖子刘”和“眼镜李”同时瞥了我一眼，冷瑟瑟地极不情愿的也出去擦车去了。
“我也去吧！”
“不！你留下来，与我研究研究今天上午训练的内容！”不容置疑。
“十分钟完成，然后回来集合！”杨教练冲他们大声强调了一句。
“这样不好吧，杨教练？”
“让年轻人多干点儿杂活，杀杀他们的锐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来学车，够辛苦了！”
杨教练的形象在我两鬓苍苍的大脑里立马来了个大反转，就像他昨天表演的180度方向盘大回环一样，不愧为“名将之后”啊！
今天“s道曲线行驶”、明天“直角转弯儿”、后天“半坡起步”、大后天“倒车入库”、最后“侧方入库”等等科目二这些开车必备的实践技术，在不苟言笑的杨教练的示范、呵斥，引导、讽刺，指导、挖苦，纠错、嘲笑中进行了十天的身心疲惫的训练，这不仅仅是车技的训练，也是心理素质、抗打击能力的一种修炼啊！但在“实战”科目二的考场中，黄衣少女“半坡起步”时，因双腿发怵颤抖不止，使不争气的汽车熄火了两次而泪洒考场；“眼镜李”心理过度紧张，第一次错打了方向、第二次错看了后视镜里面的白色拐角点，都没能将这既可爱又可恨的小汽车倒入“画地为牢”的库中，也黯然退场了！我们其余六个学员一个个都是在战战兢兢、纠纠结结心理压力下，极其艰难地硬着发麻的头皮一关又一关像闯鬼门关一样，艰难地闯了过去！在听到考试车里面的语言播报“你的考试成绩——合格！”最后俩字尤其激动人心，待我停靠好测试试车，冲出考场的时候，才发现老祖宗发明的词语——“心花怒放”用到我那当时是心境是多么的贴切恰当啊！
“科目三”也不容易。“灯光模拟”，上车前的绕车观察，起步前的保险带牢系、左右转向灯的适时开启，减速行驶，加速行驶，直线行驶，超车行驶，掉头行驶，靠边停车等等等等！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敢马虎，不时地，同车中“路考”的考生在语音播报“你的成绩不合格”而被跟车教练勒令、驱斥——“下去！”听得令人揪心而紧张，又是一场心理素质的痛苦历练和折磨！同样最想听到的是“你的成绩合格”这句激动人心的播报！
当我在微机上轻过“科目一”，在被大批警察密切监控下——艰胜“科目二”，在邓州市车辆川流不息的南二环路考的道路上——险夺“科目三”，紧接着仍在微机上智取“科目四”后，已经接近寒假的尾声了，在萧萧的寒风中，终于拿到了贴有我本人照片的墨绿色的C1驾驶证，我兴奋地给我同组曾经同甘共苦的学员——简直是战友们，每人发了8.88元红包，手心潮湿，思绪难平！“胖子刘”比我还激动，出手更加阔绰，竟然是99.99元每人，但却让我们集体产生了“这胖家伙是不是兴奋过头，神经发生了错乱”的担心，后来听杨教练说，原来他已经是三年的学龄了，光科目二就换了六位教练，今年最后一次再不过，驾校领导在教练们强烈要求下，要全部退还他的学费，逢劝他放弃学习和考试驾驶证的资格了！
唉！好悬啊！差一点毁了“胖子刘”这家伙驾驶小汽车的“中国梦”。
(2018.4.22于户张学校)
图|网络
--End--
作者简介：索鹏，男，笔名“辛廉颇”，系河南邓州人，都司镇户张小学校长，中学高级教师。工作之余常偶有所感，形成文字以记之，以博同仁及同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