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松,悲壮的奔跑
东京奥运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不由得令人想起奥运会的发源地古希腊。公元前776年,古希腊宗教祭祀和体育竞技中心之一的著名奥林匹亚城邦,举行了第一届古代奥运会。
希腊,一个令人神往的美丽国家。到过希腊的旅游者,谁也不会忘记安睡于小岛怀抱中的那种温柔,休憩于大海摇篮中的那种惬意,涤洗于晨风轻拂中的那种舒服,沐浴于月色倾泻中的那种悠闲。在那里,头上是万里无云、没有一丝牵挂的蓝,脚下是水天一色、何来万千思绪的碧。在那里,眼前是依山精舍、不染一点污浊的白,耳边是小巷深处、隔绝咫尺尘世的静。
到过希腊的旅游者,无不被那里应接不暇的景所折服,无不为那里令人眩目的美所倾倒。领略过希腊美景的人,都会有天门豁然开启、灵感倏然而生的感觉。仿佛在经历了一番浴佛之后,旅人们在霎那间都变成了诗人、摄影家。他们在报刊网站上,泼墨般地倾倒着华丽的辞藻,抒发自己对美的赞叹;星斗似地洒落着精彩的作品,表述自己对美的赞赏。
“美得令人窒息”,“享受着美,幸福而奢侈”,“美开了一家当铺,专收人的心”……
挖空心思的构思,层出不穷的创造,不仅让人跌破眼镜,而且大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不给后人留下一点写作余地的味道。
不过,要做到逾越先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并非易事。二百多年前的英国浪漫主义运动的“三剑客”——拜伦、雪莱和济慈,早已用他们手中不朽的羽毛笔,向他们心目中美丽而崇高的希腊,献上了一曲曲经典诗作:
希腊群岛呵,美丽的希腊群岛!
火热的萨弗在这里唱过恋歌;
在这里,战争与和平的艺术并兴,
狄洛斯崛起,阿波罗跃出海面!
永恒的夏天还把海岛镀成金,
可是除了太阳,一切已经消沉。
——拜伦·《哀希腊》(《唐璜》第三章)
在介绍希腊的广告词中,一句常见的开场白是:“在人类历史上,希腊是一段飘动的神话。”
不错,希腊的确是一段飘动的神话。在当年人烟稀少的欧洲山庄,村民们还处于梦寐状态的时候,希腊人却已经早早起床,开始在自己厨房的炉灶点火做饭。在人们的记忆中,欧洲山庄的第一缕炊烟就应该是从奥林帕斯山袅袅升起的,于是一段飘动的神话开始随风飘啊飘,飘过整个山庄的上空。
炊烟虽然是缥缈的,但是锅里的米饭却是真实的;神话尽管是玄乎的,然而希腊的悠久历史却是凝固的。正是古希腊的文明史构筑了奥林帕斯故事的基础。
欧洲山庄的第一缕炊烟至今袅袅不绝,奥林帕斯众神的神圣光辉依旧照耀着人类。遗憾的是,法力无边的奥林帕斯众神并没有守住自己的国土,希腊这个具有地中海风情的浪漫国度,在以后的岁月中遭受了十几个世纪的异族统治。希腊的历史是一条曲折而不连续的河流,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古文明被保留和传承了下来。
公元前6世纪中叶,波斯帝国这个世界历史上第一个横跨亚、欧、非的庞大帝国,侵占小亚细亚西部沿岸希腊人建立的各城邦。公元前513年,国王大流士一世进一步控制了黑海海峡和色雷斯一带,直接威胁到希腊半岛诸城邦的安全与利益。公元前500年,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米利都爆发反波斯起义,雅典等城邦相助。波斯帝国派重兵于公元前494年将起义镇压下去,米利都城被毁,同米利都一道举兵起义的一些希腊城邦也遭残酷洗劫。
一直觊觎着希腊城邦的波斯皇帝大流士一世,遂借口雅典和埃雷特里亚曾援助米利都,于公元前492年夏,发动了对希腊的战争。这是世界历史上第一次欧亚两洲大规模国际战争——希波战争。这场旷古鲜闻的战争,前后持续了将近半个世纪,结果是希腊城邦国家和制度得以幸存下来,而波斯帝国却从此变得一蹶不振。
当时的古希腊,由于地形的限制,许多城邦被山脉分隔着,中间只有极少量的陆上交通,所以每一个城邦小国都以“天下”自居。城墙内是朋友,而在城墙外就到处是敌人。因此在希腊本部、爱琴海的海岸和各岛屿上,一共兴起了几百个城市国家。其中雅典、斯巴达这两个城邦发展较为迅速和强大。
波斯派出大批战舰入侵和他们隔海相望的希腊,开始了世界战争史上著名的希波战争。但天有不测风云,波斯海军出师不利,在海上遭到飓风袭击,300艘战舰,20000多名海军官兵全部葬身海底。失去海军呼应的波斯陆军,孤立无援,遭到色雷斯人的袭击,其统帅也身负重伤。军事行动无果而返,波斯国王暴跳如雷。第二年,他幻想不战而降服希腊,派出使者到希腊各城邦要“水和土”,旨在让他们臣服波斯。摄于波斯帝国武力的希腊中、北部诸多小城邦,逐一屈膝归顺,但希腊最大的两个城邦──雅典和斯巴达却不愿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雅典人把波斯使者从悬崖抛入大海,斯巴达人把使者扔进深井,让他们自己到那里去取“水和土”。
大流士闻讯后勃然大怒,他决定派大将军派达提斯和阿塔非尼斯率约5万士兵及近400艘战船第二次远征希腊。公元前490年,波斯大军横渡爱琴海,首先攻占埃雷特里亚城,继而南进,在距雅典东北约40公里的马拉松平原登陆。面对强敌,雅典政府一面紧急动员全体雅典公民赴马拉松应战;一面派遣长跑健将斐迪庇第斯星夜奔往斯巴达城邦求助。
这位长跑健将以惊人的速度在35小时跑了150公里(一说240公里),于9月9日到达斯巴达。斯巴达人虽然同意出兵,但声称按祖宗规定,月不圆不能出兵。斐迪庇第斯苦苦哀求,斯巴达人无动于衷,他只好无奈地赶回马拉松复命。听到斯巴达人不出兵的消息后,雅典人并不气馁,立即把全体公民组织起来,甚至将奴隶也编入军队,赶往马拉松,占据有力地形。
雅典军事执政官卡利乌斯按雅典法律,主持了军事会议。会上十位将军围绕着是被动防御,还是主动出击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一位叫米太亚得的将军坚决主张主动出击。表决时,五票对五票。执政官卡利乌斯支持了米太亚得将军。为了发挥米太亚得的指挥才能,其他将军都自愿放弃自己轮流当总司令的权利,让米太亚得一人全权指挥这场战争。
当时雅典军队有1万人,加上1千援军,总共不过1万1千人。而波斯军队有10万之众,而且装备精良。众寡悬殊,米太亚得决定不可力敌,只能智取。他把战线稍稍拉长,将精锐步兵安排于两侧,正面战线上的兵力比较薄弱。490年9月12日清晨,马拉松会战开始。激战前夕,米太亚得以激动人心的话语,对希腊将士进行战斗动员:“雅典是永远保持自由,还是戴上奴隶的枷锁,关键就在你们。”
激战开始,希腊步兵占据有利地形,主力分置于两翼,趁波斯军大部分骑兵尚未赶到会战地点,佯作正面进攻。波斯军依仗兵力优势,采取中央突破战术。希腊中军且战且退,波斯军步步进逼。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埋伏在两侧的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从两侧夹击波斯军。因深入追击而把战线拉得过长的波斯军队,顿时陷入希腊军队的包围,首尾不能相顾,掉头逃向海边。希腊军队尾追而至,与波斯军展开了抢夺军舰的战斗。激战结果,波斯人丢下了6400具尸体和七条战船,雅典人损失也不轻,虽然他们仅牺牲192人,但其中却有执政官卡利乌斯和几位将军。马拉松会战成为古代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范例之一。当斯巴达派来的2000名前锋战士于晚上赶到时,等待他们的只有月光流泻下尸体遍野的战场。
米太亚得急于把胜利的消息告诉雅典人民,他又选中长跑能手斐迪庇第斯去传送消息。已经受伤的这位长跑能手为了让同胞们早点知道胜利的消息,毅然领命,并竭尽全力奔跑。他一口气跑了42公里又195米,当他跑到雅典城的中央广场时,已经精疲力竭。他以仅存的一点力量激动地向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的雅典人大喊:“欢……乐吧,雅典人,我们……胜利啦!”喊声刚落,他便一头裁倒在场,再也没有醒来。
马拉松战役是希腊人和波斯人交锋的第一仗,这场战役极大地鼓舞了希腊人为自由和独立而战的斗志。
此后十年间,双方紧张备战。波斯征集大量兵员物资,建造大批舰船,架设浮桥,开凿运河。雅典政府也建造100多艘三层桨战船,扩建各项防御工事,并加强海军训练。希腊30多个城邦结成军事同盟,推举拥有强大陆军的斯巴达为盟主,随时准备抗击波斯入侵。
公元前480年春和公元前479年8月中旬,波斯又二度大举入侵希腊,然而远征均以失败告终。此时的波斯帝国内部矛盾重重,被迫退居守势。公元前449年,希腊海军在塞浦路斯岛东岸的萨拉米斯城附近重创波斯军,至此双方同意媾和。雅典派全权代表卡里阿斯赴波斯首都苏萨谈判并签订了《卡里阿斯和约》。和约规定:波斯放弃对爱琴海及赫勒斯滂和博斯普鲁斯海峡(黑海出口)的控制,承认小亚细亚西岸希腊诸城邦的独立地位。希波战争至此结束。
希波战争是亚洲与欧洲之间的一场规模大、时间长的战争。结果使希腊获得了自由、独立与和平,雅典一跃上升为爱琴海地区的霸主,控制了通往黑海的要道,夺取了爱琴海沿岸包括拜占庭在内的大量战略要地。希腊在爱琴海上称霸,对沿岸国家进行掠夺,获得了巨大利益。
希波战争中最生动和感人的一段插曲,就是长跑能手斐迪庇第斯留下的功绩和记忆。当法国历史学家布莱尔1896年第一届现代奥运会前赴希腊考察,听说了马拉松战役的故事后,写信给他的同胞、国际奥委会秘书长顾拜旦,建议在奥运会田径赛中专门增设一项马拉松比赛,里程是马拉松至雅典的距离,根据当年斐迪庇第斯经过的路线确定为全程40公里又200米。1920年,经过仔细测定又把距离改为40公里又195米。从此斐迪庇第斯的名字和马拉松战役随着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圣火一代又一代地留存在人间。
作为第一届奥运会东道主的希腊人,都热切期望希腊选手能赢得马拉松比赛这一意义非凡的项目,并为获得冠军的希腊人许下了各种诺言:一位饭店老板愿意为他提供终生免费食宿;一位裁缝表示免费奉送他一生的服装;一位企业家的许诺更令人叹为观止:他将把自己的爱女许配给他。
1896年4月14日下午2点,橄榄枝庇护的马拉松平原上,奥运会的第一次马拉松比赛开始了。希腊人斯皮里东·路易斯不负众望,真的成为第一个冲入运动场的冠军。在十万观众雷鸣般的欢呼声中,希腊王储康斯坦丁走下主席台,陪随路易斯跑向终点。在等待在终点欢迎这位英雄的人群中,有不食言的饭店经理、裁缝、企业家和他的女儿。
马拉松长跑是希腊人在这届奥运会上获得的惟一一块田径项目金牌,希腊人演绎了神奇的故事,维护了民族的荣誉。但是希腊的英雄、纯朴的路易斯却恳谢了所有人向他表达的好意,戴着空虚的光环回到了偏僻的家乡,仍然一如往常,和妻儿一起过着清贫的生活。
1908年伦敦奥运会时,为方便英国王室人员观看,马拉松赛特意将起点设在温莎宫的阳台下。终点设在奥林匹克运动场内,起点到终点的距离是26英里385码,折合为42.195公里,也就是后来马拉松比赛的标准距离。第一个到达终点体育场的是意大利选手皮埃特利,由于他已精疲力竭,不得不在多名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醉汉般地摇晃着闯过终点。皮埃特利因借助外力被取消金牌,美国选手海斯夺冠。但皮埃特利同样受到尊重,英国王后亚力山德拉为他颁发了特制的金杯。
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的马拉松正式比赛中,首次出现了女性靓丽的身影,东道主选手琼·比诺特在竞争激烈的比赛中夺冠。至此,奥运会的马拉松运动不仅规则完善,历久弥新,而且由于女性补上半边天之后,比赛变得更加令人神往,激人心弦。
朋友!当你专注观看奥运会上马拉松比赛的时候,不要忘了这段悲壮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