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酒家近秦淮

去南京,少不了要去秦淮河。

住处就在秦淮河边,来时就有人说,秦淮河的夜景最美。晚饭后,顺着大街,很快就来到了。

晚上的秦淮河,热闹非常。五彩的灯光点亮了河的两岸,古色古香的建筑也被灯光勾勒出了轮廓,倒映在水中,水面也成了灯的世界了。装饰华丽的游船来来去去,岸边舞台上,几个古装女子翩翩起舞。

河边的街道两旁是各种店铺,小吃,杂耍,种类繁多。店门口的音乐声、流动小贩的叫卖声,混杂在潮湿的空气中。据说,泰淮风味小吃是我国四大小吃群之一,来了,少不得要一饱口福。

进的第一家小店,招牌是鸭血粉丝。粉丝润滑,鸭血鲜嫩,再加上作配料的鸭肝、鸭肠、葱花、香菜和其它调味料,香味扑鼻。没有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几样东西,搭配起来,竟然就成了如此的世间美味。第二家吃的是小笼包,小小的一笼四个包子,面皮晶莹透亮,用手指轻轻一碰,软软的,里面汁水饱满。用小碟托着,咬上一个小口,有汁水流出来,吹吹凉,吸一口,满嘴里都是鲜香。还有加了蟹粉的,吃起来,就是别的味道了。

顺着味道,前面是不大的一家盐水鸭店,南京被称为“鸭都”,盐水鸭是南京有名的特产。南京的盐水鸭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鲜香美味,具有香、酥、嫩的特点,来上半只,切成小块,再来上一杯啤酒,倒是不错的选择。

一路走走吃吃,来到了夫子庙前。流过门前的秦淮河成了天然的泮池,南岸建于明代的照壁,高大雄伟,全长110米,为全国照壁之最,有“天下第一壁”之称。上有双龙戏珠图案,在灯光的映衬下,金碧辉煌。庙门前的天下文枢坊,高大雄伟,牌坊两根中柱上挂的是乾隆皇帝撰的楹联:允矣斯文,为古今中外君民立之极;大哉夫子,会诗书易礼春秋集其成。坊额青底黑字“天下文枢”,意思指孔子天下文章道德的中枢,步入“天下文枢”之门是升堂入室的开始。六角的聚星亭,则有“群星毕集,人才荟萃”之意。牌坊后面是“棂星门”,丈余高的石牌坊,六柱三门,中门刻有“棂星门”三字篆文。石坊之间墙上嵌有牡丹图案的浮雕,柱头有云雕,形即华表。据说这是帝王出巡朝圣祀孔的通道,非一般官员百姓所能出入的。因是晚上,没有进入庙内参拜,只是对着大门虔诚地鞠上一躬。

过文德桥就是乌衣巷,乌衣巷是一条狭小的巷子,青石铺就的小路,两旁青砖小瓦,回廊挂落,一栋栋建筑起伏有序,浑然一体。

东晋名相王导、谢安将宅院建在这里,两族子弟都喜欢穿乌衣以显身份尊贵,因此得名。乌衣巷里曾经走出了王羲之、王献之,还有山水诗鼻祖谢灵运。据说,谢家那位有咏絮之才的女子谢道韫也曾经居住在这里。唐代诗人刘禹锡的名作《乌衣巷》更是让此处名声在外。“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当年的繁华不再,王侯家的燕子也寄身在寻常人家,沧海桑田,人生多变,一切如过眼烟云,成为历史的陈迹。而今的乌衣巷,则成了人流的海洋,不知这些匆匆的过客里,又有几人能读得懂这些历史的风尘。那口古井,默默地还在那里,无言地看着日子在一天天地由新而变得沧桑。

附近还有一处古迹,就是李香君故居。这是一座两层高的砖木结构民居,又称媚香楼。这个被称为“秦淮八艳”之一的女子,成了清初戏剧家孔尚任名著《桃花扇》中的秦淮名妓,打动人的不仅是她容貌靓丽,歌喉圆润,诗书琴画歌舞样样精通,更在于她有着强烈的正义感、爱国心和高尚的情操。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代奇女让时人、后人欷嘘不已。

人多,什么也来不及细看,只是随着人流挤挤前行。这里与想像中的秦淮河不是一个样子。当年的神韵不再,浓浓的商业气息,淹没了往昔的风流。来来往往的人,也只是走在一处曾经有过古人、古事的的寻常所在,感受到的也只是任凭哪里也会得到的市场的热闹。

此时的秦淮不再惹人心醉,心里有一些淡淡的失落。

知道秦淮河,最初是在古诗词里。小时候就读过杜牧写的《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老师讲解时,特别对溺于声色的陈后主提出了批判,心里觉得秦淮河就是个声色游乐之地。

后来又读到王士祯的《秦淮杂诗》:年来肠断秣陵舟,梦绕秦淮水上楼。十日雨丝风片里,浓春艳景似残秋。更觉得一片凄凉萧条,无限哀伤。

原本的“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怎惹出了这许多的愁和恨。

六朝的脂粉,飘飞的舞袖,浓艳的歌喉,曾经给秦淮河抹上了最绚丽的色彩,多少风流往事沉淀在河底。

一条河,流过了千年万年,流走了脂粉,留下了六朝遗蕴,还有后人无尽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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