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寅：《七十一岁生日有寄》 / 开普饭

前言

庚子岁杪与辛丑新元，分别是我农历与公历七十一岁生日。时逢全国多地疫情反弹，社区要求少外出、少聚会，故深居简出。为消磨时间，吟得《辛丑元日逢公历生日有寄》和《农历七十一岁生日有寄》各三首，另有鼠牛交岁闲作几首暨自传体长诗《古稀吟一百韵》，谨一并录之。

孙寅 / 笙吟

2021年2月12日于北京

《辛丑元日逢公历生日有寄三首》

一、寄亲友

开八生辰绕膝孩，拜年拜寿两眉开。

不知习俗依然否，曾记桑榆次第栽。

春雨无声春梦醒，燕居有客燕归来。

忽听梁上呢喃语，老若返童何乐哉。

二、寄怀海

別时曾约踏青时，知否雪残梅吐枝。

微信贺年兼贺寿①，和风闲日独闲卮。

宾鸿无影穷眸久，瘟疫空街贵客迟。

待到吟鞭南与北，勿忘检点满囊诗。

注①：怀海贤弟和吾生日公历同一天。

附：怀海《和笙吟兄有寄》原玉

去年约定庆生时，酒满金樽花满枝。

疠疫迁延频拂意，京华两误共传卮。

春花虽好无缘赏，秋菊归来犹未迟。

一路峰峦多绝险，风光处处可题诗。

注：笙吟兄长吾十岁，同月同日同时出生。去年约赴京过生日，因疫情未能成行；约今日，再因疫情未能如愿。

三、寄老妻

元日生辰君共杯，人间百味小炉煨。

殊途邂逅贫犹乐，故处消磨老未颓。

街上笙歌多异客①，眸中星月总齐眉。

天公如赐米茶寿，再话春寒温绿醅。

注①：防疫提倡就地过年。

2021年2月12日于北京

《农历七十一岁生日有寄三首》

一、寄老友

聊以闲情觅小诗，窗前凝眺客心驰。

云蒸出岫横南岭，雪霁衔芦逾北陲。

飞羽辽空轻则远，奔蹄危径险为夷。

一生九折年开八，返照桑榆迟不迟。

二、寄驴友

开八回眸五八时，天涯海角故园辞。

老无归处不无憾，人有初衷须有持。

瓢挂江边帆影杳，客居京内斗星移①。

共斟川藏青稞酒，摄得雪莲冰满枝。

注①：二十多年前负伤离开驻京工作岗位。

三、寄乡友

寒腊生辰思苦甘，犹闻风雨锁江南。

百年乡俗燕京几，一碗面条鸡蛋三。

内子持家惯勤俭，外人拱手不攀谈①。

清门罗雀含饴乐，灯火迎春客梦酣。

注①：防疫要求少外出、少聚会。

2021年2月7日于北京

《闻怀海新年将莅京》

闻君岁尾出彭城，失约经年恨疫情。

曾笑同辰差十载，更期与石共三生。

云龙山水卢沟月，天地襟怀白鸟盟。

纵是新阳红似火，还祈润物细无声。

注：怀海贤弟小我十岁，公历同月同日同时辰出生，2021年生日恰逢正月初一。

2020年12月26日于北京

附：怀海《酬笙吟兄有寄》

大疫经年闭古城，未能践约不堪情。

岁终怀友常盘算，雪后看梅知化生。

老去闲吟秋菊韵，兴来再结海鸥盟。

燕山月夜狂呼酒，共赋春雷第一声。

《2021元旦放怀》

喜看梨花漫野开，新元天地白皑皑。

生犹幸矣送瘟去，老亦欣然访戴来。

云水襟怀狎鸥鸟，桑榆光景觅蓬莱。

乗槎一指狂呼酒，醉月餐霞多快哉。

2021年1月1日于北京

《2020年末京门忆昔》

放吟断岸故园辞，三度扬尘决意迟。

旧雨新朋行迹杳，迷津野渡钓翁知。

眸中疏柳风中舞，海上轻鸥云上驰。

家住江边如过客，烟波一叶半囊诗。

2020年12月31日于北京

《2020年末忆辽东温泉镇小住》

京居忽地变乡居，老迈释然思弃予。

鹤踱松间寻净土，翁耽关外梦华胥。

乐哉应许田园乐，痴也绝非名利痴。

观一泓泉嗟自在，无人知我我知鱼。

2020年12月27日于北京

《庚子辛丑交岁闲吟》

杞忧庚子乱频频，喜换桃符又一春。

硕鼠偷仓风丧胆，瘦牛挤奶力耕莘。

奋蹄犹见畴新绿，从善或容言率真。

草木无声期润物，骄阳能否化甘霖。

2021年2月11日于北京

《古稀吟一百韵》

——为七十周岁生日作

嗟人如草木，枯荣何异而。

严霜皆簌簌，好雨复离离。

遍布阴山下，蔓生楚水湄。

欲穷千里目，愿祈万物滋。

昔哀命多舛，尚幼家遭罹。

先父英年逝，出身受人歧。

否运归黑类，举头望红旗。

尧渡剩空墓，祖屋荡无遗①。

孑然寒门子，不屑纨绔儿。

勤勉半温饱，虔诚尽孝慈。

打工补家用，阿孃数米炊。

涂鸦初出彩，志学冤小资②。

劫前师负我，事过我恕师③。

两番再教育，四季靠云施。

深山修水利，赤膊卧茅茨。

评工争到夜，喊工醒揉眵。

杂粮常果腹，杂肥满粪箕。

知青坎肩破，垄黄禾穗垂。

丰收万斤缴，穷饮五升瓻。

耕耘甘下问，蓬茅犹上跻。

返城谋生计，任劳携笔随。

书卷三更读，黉宫一梦迟。

潜心攻经济，岂敢出差池。

明公解衡厄，忝幸得伸眉。

鹊报关河暖，冰融霁光熹。

大潮吐阳旭，举国列旌麾。

帆轻风给力，路遥车载脂。

整躬君率物，清耿愚仰窥。

忘年十余载，烂柯半局棋。

合流惊叠浪，断岸起寒飔。

致仕惜相送，面势力难搘。

揖别回眸处，弹冠羞位尸。

烟雨衔芦影，妻儿忍泪辞。

此去单栖旅，派驻缺行辎。

创业凭薪胆，创收攒分厘。

联络繁公务，跑部为公咨。

乡贤堂济济，年会况祁祁。

负伤归故里，受诬赴瓜期④。

缔好通洋海，访困效民仪。

学舍筹善款，会馆募殖赀⑤。

时誉赢侨外，表彰谒轩墀⑥。

有待良图展，无奈官态畸。

欲壑难填满，德操渐倾崎。

换届钻营甚，守拙拒谋私。

厌拉票送礼，避狎宴谈訾。

笃正被猜忌，革新惹谗疵。

重遭莫须有，尽瘁招谤词。

九折危途过，七品鬓毛衰。

位卑腰未折，人老心愈痴。

虚怀风两袖，清衙夜独思。

空降何如此，玄机长叹嘻⑦。

求真成另类，求实岂违时。

浮尘积难拂，浮世疾难医。

金汤蚁能溃，平阳虎可欺。

耻与狼共舞，冷对膳丰靡。

烂泥瓮头醁，枯梢纸老鸱。

懒听昏鸦噪，复闻痹民嗤。

政声成笑料，道貌解人颐。

钱换乌纱帽，印当灵钥匙。

假公权滥用，饱私囊双规。

疏网漏贪鸟，豪车怕碰瓷。

堪忧人作祟，太甚乐生悲。

简约因自悟，择行由各司。

江边鉴清浊，尘外任妍媸。

从事曾忘我，行吟今是谁。

流觞约秋禊，冷香绕虬枝。

闲翁奔七秩，漫步向四夷。

羌笛杨柳怨，洱海葫芦丝。

精灵孔雀舞，典雅华尔兹。

巍然金字塔，干枯木乃伊。

重渡欧非美，阔别沪深宜。

御泉边镇雪，雾凇矮竹篱⑧。

日暮寻酤肆，杖头挂钱支。

适逢村酿熟，相劝贫莫卑。

非鹄宁为雀，非栋肯为基。

自小穷过继，养儿叩先祠。

遗照显慈霭，遗训须守持。

财多身外物，书少腹中饥。

贵贱非天意，乐忧惟自知。

梦迎华表鹤，醉举琉璃卮。

庭寂聆竹韵，轩明摹魏碑。

戒子篇重录，异乡客脱羁。

午阴观菡萏，晚膳夸扊扅⑨。

卿嗔老顽固，爷逗小顽皮。

居安孙绕膝，娃淘叟含饴。

春暖捉蝴蝶，夏荫听黄鹂。

秋声斗蟋蟀，冬暄飞鹭鸶。

市井熙攘攘，天伦喜孜孜。

云有舒或卷，月有盈或亏。

炎凉已参透，是非枉质疑。

拳拳心余憾，淡淡笑无为。

愿将名和利，化作茶与诗。

光阴驹过隙，穹石志不移。

雷动自高枕，朋来共切偲。

遥夜明烛秉，遥空羽车驰。

岭南观暮汐，蓟北沐朝曦。

卜居行未止，捻须兴未疲。

古稀尚能饭，去日岂可追。

晚晴夕阳好，信步歌于斯。

寰瀛新世界，任我天涯海角远游之。

注释：①尧渡：在安徽省东至县系本人故里。②小资：指小资产阶级。③劫：指文革，文革前初中班主任以成份不好指派我去农村劳动。④指负伤调任时莫须有地被查审。⑤会馆：指“安庆对外友好会馆”，据说开发商业而拆除。⑥侨外：指侨务和外事工作。⑦空降：指当时省调来管组织的某某同志。⑧边镇：指辽东温泉小镇。⑨扊扅：系门闩，代指共贫寒的妻子。

孙寅 / 笙吟

2020.3.6 完稿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