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家养俩猪

1972年的端午节，本家的一个在外工作的姑姑回到老家，恰好赶上村子里有一挑着担子卖猪肉的，便给家里买了二斤猪肉。

那时候粮食困难，平时饭都吃不饱，哪能吃上肉？只有到中秋节、重阳节、春年的时候，生产队里杀了羊，每家能分几两，才能吃上肉。

那天中午，妈妈做了一大锅肉汤，全家人高兴地喝了一碗又一碗，真是好好解了回谗。我一连喝了三大碗，肚子撑得都不敢迈步了，下个台阶都震得肚子疼。

老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第二天家里的猪却病倒了，不吃不喝，躺在窝里不出来，没两天就很快死去。

一个半大猪突然死去，对我们这个农村普通家庭来说，打击是很大的，好几天谁都不愿多说一句话，非常悲伤。

要知道那个年代养猪是农家主要经济来源，经常有人戏虐说：鸡屁股是银行，猪圈是聚宝盆。家里的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全靠养猪卖钱，再说当时其它活物村里也不让养。

伤心是伤心，痛苦归痛苦，日子还得接着过。事情过去两个月后，我父亲又买了头小猪仔，小猪欢实得不得了，活蹦乱跳，十分可爱。

全家人围着这个活宝贝看不够，孩子们围着小猪跑来跑去，像款待新来的小客人，一会儿喂菜叶，一会儿喂饭汤。母亲用手不断给猪挠痒痒，小猪摇摇尾巴，哼哼唧唧像是受宠的孩子十分可爱。

没过几日，小猪又病倒了，不明不白很快死去了。屋漏偏逢连阴雨，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短时间内家里死了两头猪，确实损失太大了，打击非常大。至今还记得父亲当时一句话也不说，蹲在院里一个劲地抽着旱烟，一副绝望无助的样子。

母亲唉声叹气一连几天吃不下饭，平时活蹦乱跳的孩子们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后来，请公社里的兽医给查看，人家说说猪得的是口蹄疫病，是一种烈性传染病。

问来问去，打问到我们家端午节吃的猪肉可能是病死的死猪肉。第一头猪是喝了煮肉的刷锅水传染得病而死，第二头小猪还圈在原来有病菌的猪圈里传染得病而死。这种病只传染猪，不传染人。全家人能平安无事，是不幸中之大幸。

那时候，国家鼓励农民养猪，发展养猪事业。农村家家户户养猪，农民不养猪等于断了财路。另外，那时候没有化肥，猪粪是地里施肥的主要来源。全家好几口人就我爹一个劳动力，没有一点其它收入，不养猪怎能行啊！又过了两三个月，父亲决定还要继续买小猪。

这次听公社兽医的嘱咐，吸取以前的教训，慎之又慎。先把猪圈原来的粪土挖去，重新垫上新土，撒上生石灰，再用生石灰水粉刷了猪圈墙壁，进行了全面消毒。一天母亲在村中街头买回一头小猪，父亲在村口遇到卖小猪的，也买回家一头。

俩人不约而同，默契配合，结果家里同时买回两头猪仔。这下家里人可犯了愁，那年月家家困难，人都吃不饱，何况猪呢？

全村没有谁家能同时养两头猪的，也从没听说过谁家同时敢养两头猪的。喂猪也就是喂些每天的剩汤残水或蔬菜的嫩枝残叶，根本没有听说过猪饲料，更没有多余的粮食喂猪。

两头猪小的时候还可以勉强喂养，稍大一点可就麻烦了。每天喝点清汤寡水，同一个圈的两头猪饿疯似得互咬互掐，嚎嚎乱叫。

我和哥哥姐姐们一起上山割猪草、捋树叶，到很远的山坡上捋杏叶、榆树叶、羊草叶，猪能吃的树叶几乎都捋过。回家后掺些糠在锅里煮一煮，猪特别喜欢吃，往猪槽一倒，两头猪立马拱反猪桶，抢吃起来。

槐花开了，捋槐花，捋得多了一时吃不完，就晒干留到冬天给猪吃。夏天我们打猪草，捋杏叶。秋天摘红薯叶、瓜叶、萝卜缨、烂白菜叶。

冬天跑到附近兵工厂家属院捡烂白菜帮，有一户人家特别好，每次都给我留着。全家人都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两头猪养大。

经过全家人齐心努力，一年多以后，两头猪陆续都达到国家收购的最低标准，即毛重130斤。先卖了稍大点那头猪。

那天一大早，先给猪喂了些爱吃的食物，还喂了几个家人平时吃的山药面窝窝头，猪吃得肚子鼓鼓的，走不动步。

我们父子三人把猪绑住四个蹄子，捆到排子车上，拉到公社生猪收购站去。卖了猪后，父亲高兴地带我们到大车店吃饭，每人两个馒头，一碗猪肉粉条汤，这是我第一次在饭店吃饭，吃得特别香。

张丰善，男，汉族，出生于1961年1月，大专文化，邢台县将军墓镇草峪村人。军旅生涯15年，后转业到邢台市第五医院。现任副主任药师，曾参加中国医疗队援助非洲刚果金两年。业余爱好文学，曾在报刊杂志发表过多篇作品。

注：图片与文字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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