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之忧忧我心,恨不能飞【读书课堂】
国风· 邶风· 柏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微:非,不是。
▷敖:出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鉴:镜子。
▷茹:容纳。
▷亦:语助词。
▷愬(sù):同“诉”,诉苦。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匪:通“非”,不是。
▷棣棣:仪容仪态安和的样子。
▷选(xùn):算,《论语》:斗筲之人,何足算也;或退让的意思。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愠:同“人不知而不愠”之愠。
▷觏(gòu):遇到
▷闵:中伤陷害之事。
▷寤:醒着。
▷辟:拍胸。
▷摽:捶打胸脯。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居,诸:语尾动词。
▷微:昏暗。
用柏树做的木舟,飘飘荡荡,随波逐流(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为什么诗人要说用柏树做木舟呢?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天寒地冻,这样才知道松柏树是迟迟不落叶的。
诗歌以柏舟起兴,暗示诗人以柏舟自比,拥有和松柏树一样的品格。
果然,这种品格是在一定的生活环境中体现出来的。
(耿耿不寐,如有隐忧),诗人内心焦灼,彻夜不眠,这种忧心不是借酒浇愁可以消解,也非出游得以解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尽管如此,诗人也绝不改初心,他心意已决,他的心不是镜子(我心匪鉴),而镜子之于物,不择妍媸,皆纳于其内,诗人的心却不是什么人和事都能包容,只能择其善者而纳之,其恶者则拒之(不可以茹)。
不但不能善恶皆纳,诗人的心也不是石头(我心匪石),不是席子(我心匪席),这在于石虽坚尚可转,席虽平尚可卷,而诗人的心却是“不可转也”,“不可卷也”,什么可以容忍,什么不可以,泾渭分明。
正因为诗人善恶分明,所以诗人见嫉于裙小,得罪了不少与诗人不同道的小人,给自己带来了忧伤(忧心悄悄,愠于群小)。
那诗人怎么办呢?找亲朋好友倾诉吗?
可是,就算有兄弟,也不可以依靠(亦有兄弟,不可以据)。你跟他倾诉,他们不但不理解,还发怒认为自己不对(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尽管遇到这么多的不公和侮辱(觏闵既多,受侮不少),但诗人仍然仪容安和,镇定自如,不轻易改变自己的立场或退而求其次苟且行事(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虽然不把小人放在眼里,但诗人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静言思之),也有一种无助的悲哀,不得不跟日月对话,感叹日月为什么也会忽然昏暗呢(日居月诸,胡迭而微),世道也跟随一起暗无天日吗?
如果是这样,诗人的心忧确实如未洗之衣(心之忧矣,如匪浣衣)。
但身处乱朝,也只能忍垢含辱,捶胸顿足(寤辟有摽),恨不能插翅奋飞了(不能奋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