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宏涛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如星醒酒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一点多，醒来后，依然头昏脑胀，回想起昨晚的经过，只记得是无冬无夏送自己回家，好像她叫葛曼曼，至于怎么到的家中，便记不清了。如星拿过手机，一看是关机状态，急忙开机，看是否有璓莹电话。果然有她的电话，另外还有二个，是同一个号码。璓莹电话显示的时间是晚10：46分。

如星忙拨过去，电话占线，一连打了几次，也是占线。如星有些着急，心想是不是同一时间给他打来，忍了一会，又拨通了电话，这才接通，如星急道：“对不起，昨晚喝多了，手机关机，睡了一上午，没接你的电话，你急了吧？”

过了一会儿，如星愣了一下，“怎么啦，生气了？”

稍后，如星说道：“我，我只是聚会啊，我这就过去。”

如星放下电话，整个人像上了发条一样，洗澡、穿衣、下楼、开车……一溜烟向通阳路18号扬长而去。

如星气喘吁吁到了璓莹家，一进门，会弁又是叫又是舔，摇头摆尾缠着他，使劲推开会弁，急道：“听话，听话，别闹，别闹，璓莹呢？”抬头见璓莹正站在面前，恹恹的样子，眼周一层黑晕，如星愣愣的，“璓莹，怎么啦？”走过去就要捧璓莹的脸，璓莹嘴唇翕动，冷冽一句：“你别碰我。”

如星不解，“怎么啦？就因为我没接你电话么？”

“怎么了，难道你心里不清楚么？”

如星疑惑道：“莹，你不是笑话我喝多了吧？”

“又是亲又是抱的，难道也是喝多了？”璓莹冷笑道。

如星这才觉得事情不是关机这么简单，仔细回想，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亲啊抱的，“璓莹，你不是看错了吧？”

“红色轿车，二个美女，难道是我看错了？我问你，你为什么关掉手机？”

是啊，为什么关掉手机？难道没电了？可是刚才开机时明明电量还很足啊，难道是无冬无夏关的手机？可是，即使是她，又怎么能怪人家呢？没有她，我如星甚至家都回不去，还有，没有她，我的那些粉儿，又会从哪里来？如星心念电转，“璓莹，这可能是个误会，我真的喝多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时莹母从厨房里走出。如星：“伯母。”

莹母看着他俩，只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回到了屋里。

如星更是不解，怎么啦，难道有什么事发生么？

恰巧此时，如星的电话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关机时打过来的号码，璓莹也不理他，坐在了沙发上看手机，如星接通电话。

电话那端：“喂，如星么，我是无冬无夏，我现在汜水河里，你快过来啊，再晚我就会被冲走了！”声音很急。

如星一愣，“那，那快报警啊！”

“报警来不及了，你快些啊，快些啊，否则我就会死的……”电话突然中断。

如星喂喂了几声，没有回音。这一通电话，璓莹虽是看手机，却听的一清二楚。这样的雕虫小技，璓莹根本不会相信。

可是，如星却相信了。如星说道：“璓莹，我得去救个人，会马上回来的，等我回来再说好么？”说完，急匆匆的下楼。

璓莹气的，直接将手里的电话甩在沙发上。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既见君子，并坐鼓簧。

当如星的车子到汜水河边时，河边并没有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如星慌了，下了车，急忙向水中察看，三月的汜水河，雝雝（读yong）鸣雁，迨冰已泮，哪有无冬无夏的影子。正要打电话，就听身后有汽车鸣笛声，如星回头一看，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正向他驰来，到了近前，车停下，一个少女从车里走出，卡尔·拉格菲尔德的红色香奈儿女装，将少女衬托的轻盈、纯洁、浪漫……，没错，正是无冬无夏。无冬无夏笑着向他走来。如星楞楞地，“你，你……”

无冬无夏笑道：“难道你想见到我被河水冲走么？”

如星瞬间就明白了。

“大作家，我是看到你小说中写到三月的汜水河是那么浪漫，想必你也是亲身经历，所以就让你现身说法，怎么样，我没做错吧？”

是啊，她怎么能有错呢？小说里确实有一段公主和一个公子在汜水河边相会的一幕，而且那位公子，出其东门，美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如今她现身求证，能有什么错呢？如果有错，那不是我如星又是何人？想到这，如星是一脸无奈。

“我的大作家，我新买到了一条木舟，图兰，”无冬无夏回过头，挥挥手，副驾驶门一开，又是一位靓女走出，“你去看看船来没，我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可别让它漂走了。”图兰笑道：“姐姐不是说船从上游划来么，怎么这会儿就着急了，再说，你不是就想着漂走，再来个英雄救美么？”

“好了，不和你说了，”无冬无夏莞尔一笑，向着远处一指，“如星，你看。”如星顺着她指的方向，在河水的上游，果然有条船划过来。

如星看着划过来的船，这时想起了璓莹，刚才急匆匆走，觉得真是太对不住她，她一定会更生气，可是，眼下这情形又能如何？难道自己一狠心离开？可是这样的话，能对得起无冬无夏的一番热情么？如星一时间是犹豫不决。

“来吧，我们到船里去，”无冬无夏拉着如星，如星仍神不守舍，只是被动的跟着走，到了水边，如星这才发现，这可不是一条普通的船，而是一条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画船，一个蓑衣斗笠打扮的艄公，站在船头摇着撸，那船舱也是小巧精致，可以说，船在水中，犹如画中。如星甚至想起了牡丹亭中，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那韶光贱。

“怎么样，买了它，只花了三万。”无冬无夏不无得意的介绍，“另外，能有你书中的船好看么？”这时，艄公一躬身，好像按到哪个开关，船中立时响起了古筝弹奏曲。

此时的如星真是无语。这一番刻意安排，究竟何为？自己的书中，确实写了一段公主和公子相会在舟中的情形，另外又写了汜水，写了大雁，写了艄公，还写了二人之间的等待，而且那样的场景也是在初春的一个午后，场景中，雉鸡在河岸边求偶，大雁在晨光中南归，二个淳朴的心灵，就是在这汜水岸边相遇……。记得当时写作的时候，还引用了诗经中的句子，招招舟子，人涉卬（áng）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可是现在呢？

另外，如星还写了公主在等待王子的过程中，由于风浪湍急，不幸落在水中，后经公子搭救才得以上岸，之后，二人言欢。难道眼下这一情形，她是想将理想和现实吻合？

“想什么呢？上船啊。”无冬无夏笑着拉过如星，如星愣愣的，可是还是跟着上了船。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往哪划？”艄公一句话，立时将古老拉回到了现实。无冬无夏不悦道：“怨我没告诉你，穿了这身衣服，就不能再说往哪划啦，应该说：客官，要去往何地啊。看你，一句话，将我这些劲白费了。”如星就想笑。艄公也笑了笑，如星这才看清年岁，艄公能有六十上下的年纪，黑黝黝的面容，像是久处风催日晒的环境中。其实艄公是无冬无夏雇来的渔民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