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化腾的焦虑:拿得起,放不下
“焦虑”成为一种行业公共情绪,是2017年才有的事。
在之前的2016年,随着新用户获取渠道下沉,移动终端设备销量暴增,我们的互联网迎来了二次加速:“沉默的大多数”的话语权被激活放大,产品驱动力开始向用户习惯倾斜,就连自媒体念叨了几年的“人口红利枯竭”,也在头条和快手们的高速发展中成为了一个阶段性的假说。
此时“焦虑”开始集中出现在“前人口红利期”的历史进程中被做成切片样本,又没赶上“后人口红利期”消费定制的互联网原住民们身上:向上看是没办法跨越的壁垒,向下探则是打破固有认知的“自我否定”——有心无力,只能诉诸情绪,带有鲜明的阶层局限性。
而到了2017年,随着VR、AR、AI、云计算、区块链、新零售、新消费、共享经济、知识付费、内容创业等新概念的密集更迭,这种情绪获得了向上延展的机会:互联网二次加速过程中的连续急转弯在甩开大多数人的同时,也让老司机警醒地摸了摸系在身前的安全带是否牢靠。
如果不信,你大可以通过一贯低调的Pony马看出端倪。在由行业新闻头条串联起来的日子里,早已经摆脱了创业者标签的小马哥,开启了不同以往的焦虑情绪。
马化腾的沉浸式焦虑
今年11月,广州地铁站曾经出现过一阵短暂的拥堵,因为那一天广州地铁正式实行“微信过闸”。为了给这个对传统消费场景有着颠覆性意义的新功能开个好头,身家千亿的马化腾“意外”地选择了地铁出行,亲自示范微信地铁过闸的便利性。
幸运地是,同一天腾讯股价“巧合”地顺利站上400港元的关口。于是两两相加,人们理顺了逻辑:腾讯的移动支付工具完成新的场景赋能,市值飙升就是对布局的最大认同——这波传播节奏堪称对“产品即运营”理论的最好呈现。
不过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就在半年之前的3月份,两名在北京地铁十号线内扫码推广的姑娘与一名男子发生争执的事件,一度把“地铁推广”的运营方式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当时很多人表示“推广是一种不可厚非的商业手段”,但再好的产品也不是“过分叨扰个人空间”的理由。
从这个角度出发,选择工作日占用一线城市交通主干道进行公关活动的腾讯,显然犯了“触碰个人空间边界”的大忌,甚至还与社交网络上人们替微信总结的“低调更新、降低沟通负担”的价值观相悖。
所以敢于承担这样的风险,只能说Pony马对移动支付这件事,焦虑了。
还有今年12月的乌镇。除了例行参加老朋友丁磊做东的饭局外,马化腾还出席了刘强东、王兴组局的另一张饭桌上,在一众独角兽企业大佬们的簇拥下坐上了C位,其合影成功地刷爆了当晚的社交媒体,史称“腾讯系一次团结的大会”。
只是社交网络的注意力会慢慢散去,饭桌上的影响力却深深扎下了根。2周之后,京东和腾讯共同宣布投资唯品会,刘强东通过个人渠道旗帜鲜明地喊出“面对行业垄断和'二选一’等不正当竞争,我们在一起”口号,瞬间又把“对抗”拉回到了电商行业的主舞台。
而这一次马化腾的声音既没有缺席也没有迟到,他用“物极必反”四个字来评价自媒体人送给这次合作“反阿里联盟”的定语,先是默认了腾讯在消费场景里的对抗心,后是默认了阿里的“极”与腾讯“孤军”的无力。
当年韩寒在《杯中窥人》里用一块浸水后便不断下沉的布,描绘了人性在环境渲染下的积重难返。虽然小马哥不是一块布,也少有能困住他的杯,但加之那天的地铁过闸、加之饭局后的联盟、加之朋友圈怒怼ofo投资人,加之公开表示与阿里竞争太多、加之为病毒式推广道歉,焦虑已然浸润四周,正拖曳着他不断下沉。
马化腾的队友式焦虑
在微信出现之前,“逢腾讯必反”曾经是一种舆论中的心照不宣。甚至在今天,你依旧可以通过各种“马化腾+充值/氪金/烧钱”的表情包,找到当年“政治正确语境”中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形成这种“普遍误解”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腾讯在铺开战线的过程中,不少产品形态在网友们看来,与现有产品存在不同程度的“重合”,从而和某些创业圈里的敏感词联系在了一起;第二是腾讯在那个互联网还处于“满足刚需”的年代里,曾经“逆势”栽培人们的付费习惯,从而在市场阶段性反感下形成了某些刻板印象。
如果没有颠覆大众对“用户体验”认知的微信,如果没有重新定义“产品经理”角色的张小龙,路人们很难将腾讯与“互联网行业发展风向”联系起来——毕竟领跑从来都是“洞察者”的权利。
然而这层正向的影响关系只维持到了2017年的上半年。
首先是伴随着千元机兴起的一次次换机潮,“沉默的大多数”在沉淀中走完了用户教育的过程。于是炸狼牙土豆的大叔愿意在绿色收款码旁边再增加一个蓝色收款码;于是土味的老家亲戚也会起早贪黑地和你争抢绿色能量:当使用成本不再构成门槛,流量的流动自然会回归到用户使用习惯,微信也回归到交流的刚需。
其次是第二梯队在行业整体大牛的过程里,自我补全消费场景闭环的能力也水涨船高。于是在乌镇的“东兴饭局”里,除了已经偶尔能与BAT并称的京东之外,新美大、小米、滴滴都各自收购了支付牌照,准备(或者已经)建立垂直于自己产品架构的赋能工具:当技术壁垒不再构成门槛,微信也将回归到交流的刚需。
还有不期而至的消费升级,在消费场景细分出更多领域的同时,也在市场需求的倒逼下增加纵深。所以11月小马哥在广州地铁里刷微信,评论区里马上就有人举出“杭州”的例子:擅长深度融合的支付宝在与交通等线下行业结合更顺利,擅长浅链接的微信会有一些有心无力。
当然,这些因为“谨慎”而暂时被拉开的身位,并不能动摇微信立足市场的根基。尤其是经历过20年前的foxmail,再到5年前的朋友圈,人们相信只要留出足够的时间,张小龙肯定能捏合出理想的产品形态,将“搜一搜”、“看一看”等契合风口的流量入口进行深埋也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只是在如今的行业节奏下,想继续拥有如20年前开发foxmail的创作环境,就需要在衡量守恒的定理中支付额外的隐形成本——就像微信破天荒地动了首页,为小程序打开了口子,众人欢愉之外,不断加码的动作中隐约也能看到着急,如果继续不温不火,下一个口子开在哪里?压力来到了小马哥这一边。
马化腾放不下的焦虑
焦虑的另一端可以是自我要求。比如支付宝瓜分10亿红包的活动,在激活三四线城市市场的同时,也在传播路径中直观地激活了微信、QQ们的阶段性活跃度,充分说明腾讯系产品对互联网社会的渗透,但这样的工具化定位显然不是马化腾和腾讯对自身的要求。
焦虑的另一端也可以是现实反馈。比如同样已经具备了信用、理财、保险等多维能力,同样在线下消费场景中设置了减免红包的微信,并没有在这个基于“移动支付”(微信已有功能)的事件营销里完成用户截流,充分说明微信支付对消费驱动样本掌握的不足,以及场景协同的匮乏。
更麻烦的地方在于焦虑依附的客观事实总是在不断变化,增长势头迅猛的财付通碰到拐点,在二季度市场份额微降至39.8%。
所以,自带丰富信息量的焦虑虽然可以成为某个问题的解决方案,但前提是,一旦把这种情绪拿起,就不能轻易地放下:毕竟只有长时间的沉浸才能完成阅读,才能找到打破温暖环境下养成的定式。
前路小心,“谨慎”和“想赢怕输”在剧变的时代里,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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