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作品大赛 | 留恋越南街头巷尾的飘香味道 / 开普饭

每天清晨，我都照常步行去外籍学生宿舍区外的露天汤粉铺，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鸡肉或牛肉汤粉，然后直接去上课。那家汤粉的确很味美可口，粉汤上还洒着一些杂碎的青葱花。或许就是这一碗一碗的汤粉哺育着一代又一代生长生活在富饶肥沃的红河三角洲流域的越南人。

19世纪末，伴随着法国殖民者的入侵，法国的饮食文化也一起飘洋过海来到了越南。有些人认为越南厨师在经过一番周折之后偷偷地学到了法国大厨的烹饪秘诀；但也有不少人认为越南的汤粉来源于中国的面条，如同越南的语言和居民也与邻邦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越南人把大米磨成米浆，经过蒸熟之后，再切成外型细扁的粉条。从原料与烹制来看，越南的汤粉与我国两广地区的河粉极其相似，只是河粉的口感没有汤粉那么柔滑细腻。

如今，汤粉遍及越南的乡村和城市，已经演变成为一种浓郁的民族饮食情结。在河内，汤粉非常盛行。不论在狭窄的街道，还是在小巷的转角处，你经常可以看到摆放着一张矮小的塑料方桌，大约有半米高，四周还环绕地安放着更为矮小的塑料凳子。我每次看到这一情景总会立即联想到马戏团里的大象踩在一个圆球上，肥胖的身躯还在努力地寻求某种平衡。这些塑料小桌子和小凳子一般都习惯地摆放在人行道上，大马路旁甚至离街边排水沟不远的地方，越南人自嘲地称之为“尘饭”，类似于国内的街边大排档。

平常周末，我有时会上街走走逛逛，到了用餐时间就找一家汤粉店歇息就餐。在河内古街区里有一大排的露天汤粉店，我选择了其中的一家坐下来，这家店铺紧挨着熙熙攘攘的中心购物区边缘。粉汤是全天候文火慢炖的牛尾和猪骨头汤，里边还放有洋葱、八角、生姜和桂圆干等作料。大汤锅放在一个红火的炭炉上，油腻腻的粉汤在缓缓地翻滚着。我大概地扫了一眼各式各样的大碗里盛放着各种肉类，诸如白切鸡，薄如纸张的生牛肉片和猪心等等，最后选择了鸡肉。

倘若你选择白切鸡，你将可以吃到味道鲜美的鸡肉汤粉；如果你选择生牛肉片，你就可以尝到香纯的牛肉汤粉。可是我难以想象假如你选择吃猪心会是什么样的味道与感觉。

只见老板娘娴熟地把汤粉放到漏汤勺里，将汤粉浸入沸腾的水中，过了一会儿就把软烫的汤粉捞起来，将汤粉里残留的水晃干之后倒入大碗，再配上洋葱片和碎胡椒叶及生蒜泥。尔后把鸡肉也放进水里稍稍烫一会儿，最后一碗冒着芬香热气的汤粉就做好了。在塑料方桌上摆放着辣椒酱、白醋、蒜片和青柠檬等，添加自己喜欢的配料，一碗再普通不过的汤粉即刻散发出诱人的飘香。你只要一只手拿筷子，另一只手拿汤勺，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思，只需尽情地啜食就可以了。假如没有豆芽和香菜，南越人就会感觉似乎一碗配料十足的汤粉还是缺少了些什么东西。然而北越人没有那么挑剔和讲究了。

越南人喜欢用诗词文章来吟诵汤粉。越南小说家杨秋香曾经描述她走在街道上的时候刻意用鼻子深吸一口气，享受从热汤锅中散发出的浓香。越南社会历史学家友玉还把汤粉看作是民族自信心的体现：就是在越南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即在顽强不屈抵抗法国人和美国人残酷侵略局势日益升级的时候，越南人民始终从容烹制和细细品尝特色汤粉，体现出自己面对外敌侵犯，保持平和不惊的淡定心态。

顺化——越南古代都城，位于中部地区，其米粉是纤细浑圆的，可以放牛肉或猪肉、青柠檬、鲜辣椒一起烹煮。对于部分越南人来说，牛肉或许是一种相当华贵的食物。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粉汤中的混合香料，特别是八角和生姜片。我曾经询问一名顺化导游，“难道米粉真的让你们那么着迷吗？”她面带笑容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对于我来说，米粉就是美味小吃。你去闻闻粉汤的味道吧，那的确是太美妙了！”

在越南南部，甜的，酸的和咸的味道都来自于少量的鱼露。鱼露在越南饮食中是必不可少的，如同许多亚洲国家的饮食都离不开酱油一样。离越南南部海岸不远的富国岛盛产鱼露，岛上加工的鱼露是越南，甚至东南亚地区最干净、味道最纯正的美食蘸料。

西贡的风格就是一碗汤和一盘色拉，简简单单却含盖了全部。西贡，又称胡志明市，一家家规模大小不一的汤粉店星罗棋布地散落在那座繁华大都市的大街小巷，有河内街边那样的汤粉小摊点，也有“汤粉24”那样的连锁大店铺。那家距离滨城市场不远的汤粉店，当年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访问越南的时候就曾经饶有兴致地在那里品尝过汤粉。有时候，一些精明能干，精力充沛的厨师也会在自己家里烹制汤粉，其中最重要的一道工序就是花费些时间和心思来熬煮粉汤。烹制汤粉需要把每一个细节都看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无论是桂圆干、香菜、生姜还是洋葱的味道，你都能够从热腾腾冒起的香气中一一品辨出来。

汤粉在越南人的心目中是极其特殊的美食，既富有营养又无比鲜香，还不胀肚子，非常容易消化。人们经常早晚都吃汤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北越人就是这么做的，以至于时常对南越人嗤鼻不屑，因为他们只是在早晨吃，午餐偶尔。对于许多越南人来说，即便他们远离故土多年，汤粉仍然可以唤起他们对于故土的眷恋情愫。

在河内留学时，我利用闲暇时间经常游山玩水，行迹遍布北、中、南全境。随后几年，由于工作往来密切，我多次前往越南，感觉该国经济朝气蓬勃地向前发展，社会面貌也发生了不小的改观，但唯有汤粉的味道没有改变，依然飘香街头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