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艺术：汉马
前几个单元分别介绍了汉镜的天圆地方与汉隶的水平艺术，今天第三个单元我想也许大家应该了解一下大汉帝国的边疆艺术。汉代疆域取得了河西四郡开拓出丝绸之路非常广大。人们看到汉朝以天圆地方为代表的一种内敛美学时，常常误会说汉代好像是保守的，可事实上不是，如果你看汉代边疆艺术的时候就会发现汉代美学有一种向外的张力与包容，边疆地区的文化在汉朝被非常好的保留了下来。
比如云南的牛虎祭盘。其造型由二牛一虎巧妙组合而成。以一头体壮的大牛为主体，牛四脚为案足，呈反弓的牛背作椭圆形的案盘面，一只猛虎扑于牛尾，四爪紧蹬于牛身上咬住牛尾，虎视眈眈于案盘面。大牛腹下立一条悠然自得的小牛，首尾稍露出大牛腹外。整个画面既有野性的搏斗又有母性的慈悲。牛虎铜案中的大牛颈肌丰硕，两巨角前伸，似乎在积蓄力量去对抗老虎要做生死一搏斗，整个画面动静交错。
刚才我们看了西南边的，现在我们看最西北边武威的一件作品马踏飞燕。用一只小小的鸟去做出马在鸟身没有重量好像在飞的感觉。武威产天马也就是血悍马，这种马原来中国没有导致常常被外族欺负，汉朝开国皇帝刘邦就曾经被匈奴围攻差点死掉，后来到了武汉据说他引进了西域品种的马才在对抗匈奴的战争中得以取胜，因此汉朝很快在艺术上开始表现马的漂亮。这匹马身体呈流线型，流线型其实在讲速度，给人感觉马在飞奔时是没有阻力的。这件作品你仔细看的时候会发现它的造型并不现实，马蹄和身体几乎水平借着燕子这个最小的着力点让身体的重量变成0达到风驰电掣的效果。
这件作品其实也改写了我对于汉代美术的看法。因为我总觉得汉代是很敦厚的、很平稳的、很安份的、是没有这种彪悍力量的，可是看到云南的东西，看到武威的东西，汉代的彪悍就出来了。
和马踏飞燕同时出土的还有100多匹，他们的嘴巴、牙齿都在咆哮、在嘶吼就像永远不被驯服一样、每一块肌肉都很浑厚、每一支马蹄都在跳踏、是一种飞奔的力量。人们常常说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我在看汉马的时候有这种感觉，汉代边疆艺术常常在表现动静交错的力量，这种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像太极一样蓄势待发，积攒的力量才是真正的爆发力。
汉代的哲学也常常讲这些，比如第一单元我们讲过的外圆内方。汉朝艺术动跟静、收和放都有一种分寸的拿捏。汉代的美学看到最后不仅是美的感动，还给了我很多人生的思考：怎么样让圆跟方互动，怎么让动跟静互动，怎么样让力量的放跟收互动，这都是分寸。
这个作品更让人大吃一惊是独角兽非常活泼可爱。我们知道独角兽是西部亚洲跟基督教的文化符号，可是汉朝已经出土了，这表示说汉朝的文化对于外来文化有很大的一种学习、甚至好奇、仰慕。汉朝把很多原有比较封闭的文化传播、吸收、扩大。
广西出土的马跟武威的马也不太相同，它下半身比较静态，可上半身有点抽象，有点图像化了。比如说马眼睛的部分、牙齿的部分、下颚的部分非常像现代用几何状的线条去归纳。鼻孔的部分非常夸张，马在跑的太快的时候会喷气，所以就把鼻孔跟嘴巴张开的感觉夸张化。这个绝对跟武威的马的表现是不一样的，是有地方特色的。
我们今天的作品从云南、到西域、再到武威、广西你会发现汉朝艺术是这样的不同。汉长安就像规、距是庄严的，而外部是自由的、多样的。汉朝的美一直在告诉人们说宇宙中各种东西都有他存在的意义跟价值，可是要放对位置，所以大汉帝国其实是一个复杂的构成，或许也因此它才有很惊人的心胸去尊重云南、尊重甘肃、甚至尊重高丽、越南、交趾郡、每一处都有自己的特色，这是大汉帝国真正了不起的地方，万物并行而不相悖，万物并育而不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