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过得像个假年
嗨,过年好。
自己在外地过年,可能是本温室花朵做过最悲壮的事情了。
速冻饺子复刻年夜饭,和家人连麦看春晚,连原来嫌土的福字也贴满出租屋。
用尽全力挣扎,还是感觉自己过了个假春节。
年年都抱怨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今年终于知道什么叫真·没年味。
现在不想计较别的,只想让春节再爱我一次。
我有一良计赠予诸位,不用等到明年,不用等到五一。
现在就把剩下的年夜饭拿出来热一热,即刻拥有浓郁年味。
不管南方北方,谁回家不是过年七天乐,天天吃剩菜。
吃剩菜,就是原汁原味的年味精髓。
其实自己准备年夜饭时,有那么一刻是觉得很爽的。
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多少做多少。终于拥有了年夜饭的话语权。
往年都是要在厨房发言人们面前卑微询问:
“今年过年少做点,行么?”
问肯定说“行”,做肯定又是满满一大桌。
不敢说不敢怨,毕竟全家人为了这桌菜忙活了一整天。
中国家庭对年夜饭感情的复杂程度,不亚于对女婿和儿媳妇的感情。
精心准备,热情迎接,在这一晚大家都会无比和谐。
互相夹菜,互相谦让,想让对方多吃几块,力求少剩一点。
最后形成一个怪圈:
知道一定会剩菜——还是多做——吃的人埋冤做的人没有少做一点,做的人埋冤吃的人没有多吃一点。
年夜饭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从购买食材到做好摆到桌上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然后不足一小时就沦为剩菜。
在走进冰箱前,剩菜还是有价值的。
趁着热气还没散,打包送给亲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充当一下社交货币。
蛋黄焗地瓜、松仁玉米都给小孩。
排骨、鱼送谁就是跟谁关系最铁。
此刻我们该记住每道菜的性格,因为过了今晚,他们就会失去辨识度。
整只鱼变成了白色的肉糜,脆生的菜也变软了。
剩菜们或许也有过挣扎,相信自己回锅之后,就可以乘风破浪。
谁知抵不过油盐酱醋通宵折磨,最后只剩下菜老珠黄。
还好过年这个时候,食客们没有选择。
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自己可以独占春节餐桌的流量。
除夕过后,剩菜消耗进度条就悬在每个人头上。
为了减轻一点压力,人们通常大胆采用“1+1=1”原则,把两个菜放在同一个盘子里。
从视觉上欺骗自己,其实剩菜没有那么多。
腊肉香肠,可跟糖醋里脊携伴可盐可甜。
红烧鱼冻,能和松花蛋一起组团蒙混过关。
最怕的是年夜饭里有炖菜,包你躲不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盐多了加水,水多了加盐,再来点白菜菠菜小青菜,这一锅能咕嘟到元宵节还吃不完。
几轮回锅下来,舌头被隔夜的亚硝酸盐腌制入味,身材也开始膨胀。
生理上有些中毒,心理上也逐渐变态。
拍黄瓜不再是陪衬小菜,是清纯可人的解腻神器。
方便面升级人间珍馐,不知比果盘里前年买的瓜子新鲜到哪里去了。
公司周围那几家外卖在召唤,甚至想要回去上班。
一旦动了这个念头,就很难接受顿顿剩菜。
借着朋友聚会的名义可以躲上一次两次,但是剩菜是一个家庭的团队战,谁也别想逃掉。
每个被剩菜荼毒的青年,都在因饥饿而难以入睡的夜晚发过誓:
明年说什么也要少做一点,先从少买食材开始吧。
以前回家过年,除了有扛不住的剩菜,还有扛不住的热闹。
同样的项目每年都要原封不动上演一遍,仿佛时间只要进入春节,就会进入某种轮回的结界。
不必说每年都要见那几个陌生的亲戚,然后被致命三问。
买房了么?
找对象了么?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记得么?
也不必说妈妈奶奶外婆姥姥每年都会烫头,每年都会问你好看么。
今年的卷卷头不能说是跟去年的一模一样,也可以说是毫无差别了。
更不用说电视里必须循环播放的春晚,和动作片式的抢红包环节。
撕红包的高手,一般都武戏文戏全面发展。不仅会动手,还会用语言辅助去说服对方。
“钱没多少,图个喜庆。”
示弱一下,减轻对方压力。
“给孩子的红包,又不是给你的,快拿着。”
指责对方自作多情,即达目的又不失傲娇。
“你要是不收我就xxx”
这招有多种变体,可以说“你不收,我下次不来了”,也可以说“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总之,就是表面用人情绑架对方,委婉传达“我撕累了,收工吧”。
双方了然,收下红包,共同走下铺好的台阶,明年再撕。
这样刺激的活动,不练几年无法上场。
还是有一些老少皆宜的活动,可以让一家人都来参与。
经常招待亲戚的家庭,都会藏着一副陈年麻将或者陈年扑克。
小时候二叔用麻将堆城堡拉近跟我的距离,现在自己用清一色拉近跟小侄子的压岁钱的距离。
从小玩到大,年年都是它。
只不过麻将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黄了几分,扑克好像也平添了几根皱纹。
抬头看一看你会发现,时间仿佛在这个家里被冻结了。
所有的物件,都停留在你决定离开家的那一刻。
书架上还摆着毕业后没用完的半盒笔芯,皱皱巴巴变成小波浪的笔记本。还有藏在抽屉夹层里那张签名CD。
一切好像是你怎么放的,他还怎么在那。
只有拿起来的时候才会发现,其实不止人会老,原来物件也会老啊。
小时候长辈用来裹住自己的小被子,现在只能盖到小腿。
夹在明信片里纹理模糊的玫瑰花瓣,跟没送出的情书一起,变得柔软易脆。
陈年物件就是会在过年时候,恰到好处的冒出来。
见到它那一刻,回忆把疏远的家人重新牵在一起。
今年在异乡的出租屋里跟爸妈视频,本来在外面久了,聊几句就没话讲了。
爸妈突然翻起旧相册,结果又和我说说笑笑聊到了凌晨。
家里的旧物件一直舍不得扔,大概是因为那是亲情的信物吧。
每年回家过年都一肚子牢骚,抢票,坐车,收拾带给亲戚的东西,每一样都麻烦到想放弃。
今年终于名正言顺不回家了,心里却开始想念在家过年的感觉,包括那些曾经抱怨过的,逃离过的。
年味这东西很薛定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体会。
过去贴春联、放鞭炮就是年味。
后来看春晚、吃年夜饭是年味。
那么现在呢,我们这一代是不是也可以有自己的年味?
让我们这一代觉得“啊!过年了”的,可能就是过年7天假的放松感吧。
大城市发展快,高楼盖了又盖,四处每天都在变。
在这样的环境里常常感到焦虑,好像如果自己不跟着进步,就会被这座城市抛下。
然而家乡不会“进步”。
这里永远保留着你熟悉的人和事物,好像每天只是重复普通的日子,除了时间的痕迹,什么改变都不会出现。
熟悉的事情重复发生,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休息方式了。
不管今年你在哪过年,都记得在这个假期慢下来。
就像刘欢老师在2000年的春晚上唱的:
你太累了,
也该歇歇了,
还有爱在你身边。
作者 / 笑我
编辑 / 影嘤嘤
视觉 / 奥西
今日说说:今年剩菜吃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