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史29——塞尔柱与花剌子模(三)

尼扎姆时代的结束,标志着塞尔柱苏丹国巅峰已过。马立克沙去世后,众王子争夺王权,最终胜出的是统治塞尔柱西部的马苏迪和统治东部的桑贾尔。马苏迪妄图向灭拜占庭,却最终被十字军扰乱。桑贾尔成功操控了喀喇汗,却最终被西辽彻底击败。

塞尔柱苏丹国面临的西部局势。

塞尔柱吞并西喀喇汗后面临的东部局势。

1104年,别而哥-牙鲁黑去世,桑贾尔同胞兄弟默罕默德.塔帕.本.马立克沙(Muhammud Tapar b.Malik Shah)继承塞尔柱汗位,桑贾尔继续在巴里黑行使权力,并承认大苏丹的权威,自称“东方之王”。但1118年苏丹默罕默德去世之时,桑贾尔不再臣服于塞尔柱西部的统治者,他的侄子,马哈茂德.本.默罕默德。此时,桑贾尔已经成为塞尔柱皇族当中威望最高、势力最大的长者,1119年经过一番斗争,桑贾尔没费太大力气便夺取大权,并答应立马哈茂德.本.默罕默德为继承人。但1131年,马哈茂德.本.默罕默德先桑贾尔去世,他的兄弟马苏迪、脱黑鲁勒成功阻止了他的儿子登上汗位,但他们之间又开始争夺大位。桑贾尔支持脱黑鲁勒,但其受困于东部事务,无法抽身,最终1134年脱黑鲁勒去世,马苏迪夺取帝国西部的统治权。1132年成为桑贾尔最后一次干预帝国西部事务的年份。

1102年桑贾尔阻止了喀喇汗王朝争夺汗位的混乱局面,并将阿斯兰汗.默罕默德二世扶上汗位。阿斯兰汗在位很长时间,1130年桑贾尔再次率兵进入撒马尔罕巩固阿斯兰汗摇摇欲坠的统治地位。但塞尔柱军队劫掠了河中城市,再加上桑贾尔过渡玩弄喀喇汗王朝政治,不断将自己的外甥扶上汗位,又将他们频繁废黜,导致了塞尔柱王朝在河中声望的严重下降。最终,阿斯兰汗的三子,桑贾尔的外甥被扶上喀喇汗大位,从此桑贾尔和他的命运被捆绑到了一起。而马哈茂德的统治一直持续到1162年。

1059年恰黑里伯和迦兹尼的马苏迪签订合约,此后双方大多数时间维持了和平,在此后的几十年内,从钱币考古学证据看来,塞尔柱文化大量渗入迦兹尼王朝。1059年塞尔柱和迦兹尼瓜分了阿富汗,但阿富汗中部的古耳山区在很长时间内难以进入,出于孤悬状态。根据古耳王朝历史学家术扎尼记载,珊斯巴斯家族自桑贾尔时代开始向塞尔柱王朝称臣,并献上岁贡。桑贾尔时代,迦兹尼王朝开始衰落,马苏迪三世的两个儿子相互争斗,最终1115年巴赫拉姆沙(Bahram Shah)逃往呼罗珊,向桑贾尔寻求帮助,大塞尔柱苏丹的军队占领并洗劫了迦兹尼城,帮助巴赫拉姆沙复辟成功,而迦兹尼的代价是每年向塞尔柱王朝岁贡25万第纳尔,并在呼图白上将桑贾尔的名字放在首位。此后的30年间,大多数时候迦兹尼都承认了这一臣属地位。

花剌子模对迦兹尼王朝和塞尔柱王朝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一方面其成为对抗北部同族异教徒,钦察人,地桥头堡;另一方面其作为汗国招募突厥蛮人“忽兰”军队的兵源中转地,因此无论是迦兹尼时期,还是塞尔柱时期,苏丹对于这片地区的统治都十分重视,迦兹尼王朝延续了花剌子模沙的古老统治,而塞尔柱王朝依然延续了这个古老的称号。如上文所述,桑贾尔任命顾特卜丁.默罕默德为总督,顾特卜丁对桑贾尔随顺尽忠,但他的儿子阿老丁.阿即思(cAla’al-Din Atsiz 1127-1156年)真正奠定了阿纳失特勤王朝的强大和辉煌。阿即思本人也按例定期进京随侍桑贾尔,但当其羽翼丰满之时开始关注花剌子模作为其权力基础的特殊利益时,双方关系开始恶化。

桑贾尔指责阿即思不分青红皂白的既迫害占的(Jand)的异教徒,也迫害圣战战士的行为,并以此为借口对花剌子模沙进行打击。1138年花剌子模沙公开反叛,但桑贾尔带兵亲征将阿即思赶出花剌子模,并任命了一个塞尔柱王公作为花剌子模总督。此时迦兹尼王朝企图控制花剌子模地区,激起当地民族的反抗,桑贾尔才回到木鹿,起义军便驱逐了塞尔柱军队,同时阿即思返回并控制花剌子模。次年,花剌子模沙侵入河中,攻击了布哈拉。

此时,一股新的力量加入到河中事务的角逐中来,他们便是发源于漠北东部和华北地区,后迁徙到七河地区和河中地区的喀喇契丹(Kara Khitay)。他们在葛尔汗(Gur Khan,意为世界的统治者)的带领下以巴拉沙滚为基地,开始攻击突厥斯坦西部的各个突厥部落,不管是否是穆斯林。1137年,撒马尔罕的统治者马哈茂德在费尔干纳就已经被其击败,四年以后喀喇汗王朝内乱,葛罗禄部求援喀喇契丹,而马哈茂德求援于其姻亲兼宗主桑贾尔,双方在锡尔河中部的苏对沙那(Usrushana)的草原上展开血战,最终桑贾尔的军队大败。桑贾尔和哈马茂德逃往呼罗珊,而喀喇契丹进一步臣服了花剌子模的阿即思。阿即思利用桑贾尔的失败攻入呼罗珊,但是被击败,反而塞尔柱军队兵临玉龙杰赤城下,阿即思无奈归还了此前劫掠的财宝。

但东部塞尔柱权力的衰落不是由于这两股外部势力,他们的军力总体而言仍然弱于桑贾尔,导致其权力衰弱的真正原因出于内部。塞尔柱不断吸收北部草原的乌古斯部落的军事力量,由于同宗同族,他们总认为自己对于落后同胞具有某种义务,经常在他们大规模聚集地作出特别的行政安排,然而塞尔柱王朝奉行的波斯-伊斯兰风格的生活方式与乌古斯游牧部落的生活方式是格格不入的。桑贾尔不断的军事冒险,引起财政危机。1135年以后他的军事费用日益昂贵,终于引起乌古斯部落的反抗,乌古斯部落有和解意愿,但桑贾尔坚持军事打击,又屡屡失败,最终被逐出首都木鹿,并于1153年沦为乌古斯部落的阶下囚。桑贾尔被关押了三年,忍受着饥寒与失败的耻辱,最终于1156年逃回木鹿,一年后就去世了,享年71岁。在此之间,乌古斯部落劫掠了呼罗珊,对塞尔柱政府、宗教机构便显出特殊的暴虐和仇恨,其他反社会分子则纷纷利用此契机发展自己的特殊利益。

桑贾尔的去世标志着塞尔柱东部势力的终结,而王朝西部则受到复兴的巴格达哈里发实力的制约,哲伯尔和克尔曼的塞尔柱王公持续统治了30年左右,后成为乌古斯部落的牺牲品。法尔斯、阿塞拜疆、阿兰和亚美尼亚省区阿塔毕政权的势力逐渐增长。桑贾尔被俘后呼罗珊群龙无首,呼罗珊的统治权落入前来避难的喀喇汗马哈茂德手中,马哈茂德是桑贾尔的外甥,因此被认为具有塞尔柱的皇家血统,西塞尔柱的苏丹同意了这一拥戴。但马哈茂德并未成功巩固自己的统治,曾一度希望联合花剌子模的阿即思对抗劫掠无度的乌古斯部落。呼罗珊的实际统治权,则被塞尔柱王公们瓜分了。马哈茂德去世于1162年。此后由于乌古斯人各自为战的特点,以及他们在政治上的幼稚,桑贾尔曾经的奴隶将领们控制了呼罗珊地区。古耳王朝、花剌子模沙和喀喇契丹争夺呼罗珊的控制权,13世纪第一个10年间,喀喇契丹人取得了短暂的胜利,不久后整个王朝便被入侵的蒙古人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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