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说年【征文】
说 年
胡焕亮||安徽
提起过年,突然觉得,年,竟是那样遥远。
因为”年”的脚步越来越近,许多人家的房前向阳的地方,挂满了精心选购和腌制的香肠、腊鹅、猪耳朵、蹄子、咸鱼,甚至还有野味;室内呢,摆满了只有过年才会置办的食品和器物,甚至连电磁炉也换了新的。不知怎的,这一切在我看来都是那么无所谓。也不是平时舍不得吃用,而是准备着过年了,亲戚朋友有机会相聚,谁家不多准备一些,似乎显得心里不踏实似的。其实,大家都知道,超市里要啥有啥,既不要排队,也不要开后门,随到随买,而且都是新鲜的。何况现在很多人家早在饭店里把年夜饭订好了。可我总觉得,记忆中的年,尽管极其遥远,却是那么美好,那,才是真正的年。
下雪了,很厚地铺在地面上,村庄、田野、道路都像披上了一层银质的铠甲,只有村头的井口,像一只深邃的,黑而湿润的眼睛,喷吐着热气。
大约腊月二十三、四的样子,孩子们在大人的带领下,去剃头铺剃完了头,再去澡堂子泡个热水澡,洗去那些附着在身上不知多久的汗渍、污渍。离开澡堂子,大人会很慷慨地赏给孩子五分钱——别小看了这五分钱哦,是能买上一包香瓜子或者好几个糖块的,能美美地享受到许久,一直延续到梦境里。
那时我们村里几乎家家养猪,可是养的猪很少送进食品公司,除非养的猪不止一口。大多都在年跟前请人屠宰了,一口猪不仅满足了一家老少年关的用度,还把大部分猪肉腌制、晾干慢慢享用,有的人家甚至到了麦收还有腊肉吃。不过,像这样的家庭,是鲜有到集市上买肉吃的例子的。
养猪人家的孩子,平时是要挖野菜、打猪草的,哪怕是上学的孩子,放了假,散了学,别想安安泰泰地呆在家里,丢下书包就得挎起筐到野地里寻野菜、打猪草。猪宰了,孩子们也解放了。作为奖赏,大年初一,一般人家的孩子,都会得到一件新衣服。孩子多的人家,老大肯定要换新衣服的,老二老三会从老大老二那里接收改装了的旧衣服,就那也会美滋滋的。
记得那时候我对年是很留恋的,总会迫切地期望年能多过几天。从初一到初三的早晨,我们会在大人的带领下,选一处开阔地,把一挂炮鞭解开了,一个一个地放在雪地里点燃,炸碎的炮纸,和着飞扬的雪花,飘落下来,在地面上构成一块块红白相间的图案,美极了。孩子们则尽情享受这一年才能有一次的放纵。
晚上的时刻,对于孩子们来说,又是弥足珍贵的。再困难的人家,都会花上几角钱给自己的孩子买个灯笼,就是那种用秫秸棒扎的,糊上玻璃纸的那种简易灯笼,底座上插根蜡烛,点燃后可以提着它转上半条村子。嘎吱嘎吱地踏着积雪,红红的蜡烛映照着雪路,欢快的笑声,洒遍了村庄的角角落落。
灯笼好玩,也会惹祸。淘气的男孩子,会把灯笼上下翻飞,乱耍一通,这样的灯笼,十有八九会被烧着,甚至引燃耍灯笼者的棉袄、棉裤,我邻居家的叫做“破孩儿”的,就因为棉裤烧了一个大洞,吓得半夜不敢回家。她的妈妈喊了半个庄子才找到他。不过,这几天谁家都不会轻易出手打孩子的。
村头的开阔地上,有戏班子在那里唱大戏,依依呀呀的,孩子们不喜欢听戏,就喜欢在里面凑热闹。如果口袋里一角两角压岁钱还没用完的话,可以花上五分钱,在戏台旁边的油货摊上买一个热腾腾的油盒子,极其夸张地绕着场地转上几圈也吃不完——与其说是吃,不如说是在炫耀。
年过完了,各家的大人又会领着自己的孩子,带上一小挂鞭炮,来到村口的大路上燃放,说是送年。从大人那里得知,不送年,年就不回来了。你想想看,谁还敢不来送年啊!
尽管没有哪家很富有,用今天的标准看,谁家都是穷人,可我一点儿也没觉得苦,我还是极其留恋那时的年,甚至固执的认为,那才是真正的年!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胡焕亮,笔名:淮上老骥、州来一夫,凤台县退休教师。中华诗词学会、中国诗词研究中心暨中国诗词研究会、中国散文家协会、中国诗文学会会员、《诗刊》子曰诗社社员、安徽省作家协会、安徽省诗词学会、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现代作家协会安徽分会主席。有二百余万字诗歌、散文、小说、故事、人物传记等作品散见于国内外八十多家刊物杂志,近百篇文章收录多种经典文本。出版过合集两部、个人散文集《流动的心痕》一部;多次获得国内征文奖项。荣录《中国教育界名人大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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