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棋逢对手（10）故意刷存在感
棋逢对手---不满
唐滔奇怪，你为什么不留着画，虽说我不太懂，可是据说，她的画，现在市场上卖得不错，好似搭了个什么基金会，香港的，人家的画展，可不是开在这，原来要在上海，后来听说今年选在了香港。
乔亭心想，那个团购，一开始感觉，就是泉子想挣钱，现在想想沈帆的操作节奏，感觉背后不那么单纯，她不太想把泉子和沈帆扯在一起，可是总感觉两件事有些巧。
她说，我是感觉吧，放在这挺好的，我又不爱什么收藏，总不至于把人家送的画，再卖了吧，也不合适。
唐滔点头，听说了吗，沈帆提议要给项目找个代言人，说的就是她，而且，还和向总说，弄个牡丹园基地。说是提高楼盘的形象，你听说了吗。牡丹哪里好种。
乔亭倒是第一次听说，是吗，沈主任和她挺熟吗。
唐滔有些不可思议，你不知道吗，泉子画廊有沈帆的股份，你没看江寒星买了好几幅画。
乔亭是真的惊讶，那画廊挣钱吗，我一直以为，那些项目都是不挣钱的。
唐滔意味深长，那看谁经营了，泉子画廊不同，开业时彭董剪彩，你不知道吗，他有些不可置信。
乔亭是真的不知道，她摇头，真没注意，我对这一行，不太了解，原来也没认识过艺术家。
她把月度方案保存好，看看时间，到了开会的点。
周会在乔亭眼中，真没什么开的必要，而且，要开一整天，她有些费解，不过，大家都开，她也不好请假。
还是向总主持，他倒是催了一下各部门的月度工作计划。要求按时提交，必须用PPT的格式。
乔亭是第一个提交了，向总挺满意，直接转交给了集团，说实话，他对乔亭的工作能力，没什么意见，起码，布置的工作，按时按量保证完成，他原来还担忧，乔亭会有销售进度上调整，现在看，依然是年初的工作步骤。
向总和唐滔感叹，这方案省得我调整了，我还想，如果她调整了销售进度，我怎么办，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现在看，还是按年初的思路推行。
唐滔看看，你这么报上去，集团那通过吗。
向总笑笑，先试试吧，如果不同意，总要有理由，总不能说，凤凰湖度假酒店的资金决定我们项目的运营速度，那个酒店，现在毕竟没有完全通过立案。
他心想，如果投票，我还是有一票，我就不同意。
方案果然让沈帆恼火，这样的销售节奏，哪里是他几次强调的，他看看方案，决定找彭董去。
他倒是不用提前打电话，彭董办公室，在楼上。他上楼，敲门进去，却看见了江寒星。和乔亭不同，江寒星三天两头过来。
江寒星看见他，打个招呼，继续说酒店冬季促销的事。他考虑的是圣诞套票的事。
沈帆不好打断他的话，耐了性子，听他啰嗦了半天，他奇怪，你为什么不直接写方案，江寒星说，我先说说大概的想法，如果老板通过了，我让办公室再完善好了。
沈帆心想，这真是故意刷存在感，先汇报，后写方案，写了再拿过来，不行再修改，他倒是一个方案就有理由跑这好几回。显得他挺忙。
他脸上有了不屑的表情，江寒星表面率直，其实最长于看人眼色，他早先做业务出身，自然会猜测人们的想法，他看了一眼，说知道沈帆心里想什么，他更不以为然，大家都一样，只低头干活，不替自己做宣传，那干了不是白干吗，你还不一样吗，有事没事往这跑。
他知道沈帆有事，故意拖时间，他想反正你也没什么正事。
在他眼中，只有像他这样，在基层做事的，才是干正事，什么监察部的，都是没事找事型。
沈帆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你总要出个材料吧，这么空口说，东一句西一句，不成体系。
江寒星终于看看他，行，我出个材料，你有什么成体系的事要说，我也长长见识。
沈帆懒得回避他，他理直气壮，我是为了地产的月度工作计划来的，他们的计划，这太保守，根本没有落实我们的冲刺计划。他看看江寒星，我感觉，乔亭的状态，太懒散。
彭董没开口，江寒星抢先说，你说地产就地产，不要提乔亭，好不好，她不过是副总，还是最没权，最没资历的副总，她可没资格代表地产，那方案是老向提交的，不是她。
沈帆皱眉，可是她直接管营销，好不好。
江寒星一笑，是吗，直接管就能越级提报吗。
他对沈帆的做法，极不满意，总背后给人上眼药，他听彭董的司机说过，沈帆也给他在彭董面前上过眼药，说他在酒店的花销太大，报帐太多。
他心想，沈帆就是这样的人。
彭董的司机，和江寒星是老乡，有了这层关系，江寒星逢年过节送点特产什么的，司机有时候，会提点几句，诸如彭董最近见了什么人，心情如何的话。
江寒星很重视这层关系。
他不知道的是，司机最烦沈帆，沈帆是重点大学毕业的研究生，自谓学贯东西，很有些瞧不上没文化的人，中学毕业就当兵的司机，在沈帆眼中就是文盲，他有时候流露的轻视，让司机很不爽。
彭董几个直接下属，司机和江寒星最处的来，有时候喝喝酒，聊聊天吹吹牛，有些称兄道弟的感觉，对乔亭印象不错，乔亭客气，有一次说到学历，乔亭倒是说了一句，学历不是万能，有些技术和经验，比学历重要。
而且，乔亭向他请教过车如何养护的问题，还听了他的建议，去了他推介的修车厂。
棋逢对手---力争
现在，沈帆当了他的面，就剑指乔亭，江寒星明白，沈帆原来想去地产，而且，他都做了工作计划，最初彭董似乎也同意了，要不然，沈帆不会那么志在必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突然换成了乔亭，他也不解，从他本心也以为沈帆去比乔亭合适。
地产那边有个常务副总管全面工作的唐滔，资历在那摆着，而且，他和唐滔喝过酒，这个人和他的性格有些像，作风强硬，做事狠辣，哪里是乔亭这样部门主管级别的人能应付，气场也差太多，两个人同时出场，哪里会让人感觉是同级。
可是沈帆希望过空，老板们自然有安排，彭董目前没有控股，有些事必须和郑董商议，很多事，是谈出来的，互相竞争，也要互相让步，他猜测，这应该是平衡的结果。
可沈帆明显的不死心，乔亭的工作风格，他不满意，感觉浪费了那么好的位置，可是他也不可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对乔亭的安排，是彭董点了头，所以挑剔一下乔亭的日常工作，倒是顺手的事，尤其是现在，他急于回收资金，而地产的销售不温不火，乔亭说这是节奏，在沈帆眼中，就是没有进取心的表示。
江寒星的态度也明显，以乔亭的身份，她做不了地产那的主，所以他也理直气壮。
沈帆却冷笑，同样的岗位，不同的人，就能做出不同的业绩，这全看个人的能力。
江寒星看不了他这样的笑，有些窝火，是吗，越级是职场大忌，任何人也不能挑战这个底线吧。
沈帆要说什么，又一想，我和一个傻瓜论什么短长，江寒星懂什么管理理论，知道什么管理手腕。他不解，乔亭懂管理呀，她是研究生的学历，而且，他当年看过她的论文，可是有水平的呀。
只有一种可能，乔亭是纸上谈兵。江寒星是只实战没理论。这傻子运气好。
他的不以为然，让江寒星更有些不悦，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
不过江寒星有他的小心计，他反而哈哈一笑，老沈，你这样子就有些不厚道了，我们可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你这样，太伤人。
沈帆气结，他发现，江寒星脸皮太厚，动不动打感情牌，这明明是说工作，和厚道扯得上吗。
他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秀才和兵，怎么解释。
彭董一直没说话，表情也没丝毫的变化。
江寒星感觉，自己差不多了，该退场了，要不然，会引起彭董的反感，他起身，得，你汇报你的工作，我忙我的了，酒店一大堆事，我比不得你，有时间研究什么岗位能力的问题。
他临走这一句，其实暗示沈帆，只会挑毛病，不务正业。
江寒星倒是轻手合上办公室的门。
沈帆看看合上的门，有些微恼，这江寒星，有必要这么护着乔亭吗，人家从前是你的下属，现在可不是。
他继续转回正题。他的意思彭董早就明白了，只是一直没表态。
他说完了，彭董才开口，这样吧，我和郑董谈一下，看是不是让地产那边做个专题汇报，解释一下，这个月底计划，是不是合适。
沈帆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以为，这是彭董认可了他的想法。
彭董倒是和郑董提了，郑董说，也是呀，他们也该做个详细的说明，现在不同的声音不少，我也困惑，到底是他们太保守，可是别人太不了解情况。
于是，向总接到了汇报的通知。
他自然第一时间通知乔亭和唐滔到公司开会，其实，汇报的时间，太紧，有些措手不及，上午通知，下午四点汇报。他看看表，现在十点钟，这做准备时间太短，郑董这事弄得，自己有些措手不及，他不会顶不住了吧。
乔亭和唐滔到的时间差不多，乔亭应该先到，销售中心比项目现场，比公司近不少，她拿了公文包，她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几份材料，递给向总，向总眼前一亮，材料的标题，论地产销售的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之间的关联。
他看了看报告的几个大标题，乔亭的功课，应该是事先做了，第一页是目录，看目录就知道报告的主要内容，总论里写的是，不能为了获取短期利益，而伤害项目的长期利益，影响项目品牌的塑造。
他翻了一下，有些惊讶于市调那一块，人家是罗列了本地三年来同类产品的详细数据，这些项目的销量回款额，工作计划的节奏分析。
有了这些，再回到公司的项目上，证明公司项目的销售计划是严谨可行的。
他的脸色好了些，他客气地请乔亭坐下来，亲自倒了茶，乔亭起身，向总，我自己来，您太客气了。
唐滔认真的看着，他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放下材料，他倒是诚恳地说，我一直以为你们的工作，可有可无，现在才知道，什么是专业，行行都有自己的专业。以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你们做了多少市场调查，有些数据，不是轻易能拿到手的。
乔亭说，我去了之后，一直在做这块的工作，发动了全员做调研，从项目的季度奖里拿出一部分，做为专项奖励，谁的数据真实详尽，给予奖励。
向总点头。唐滔有些心悦诚服，原来吧，听说过你，以市场调研起家，现在看，倒不是浪得虚名。
乔亭惊讶，你认为，我只是调研做的好，我这个副总，倒是做的太容易。
向总当然明白，这不只是调研的水准，这是整体工作的规划与安排，不只是纸上谈兵，更多的是工作的执行到位。
他看看唐滔，转向乔亭，这样，下午，你和我一起汇报，你主讲好不好。
乔亭有些迟疑，终于还是点头，这是她部门的工作，向总的安排，并不过份，可是有了资料，向总完全可以自己讲。
其实，这几页纸，却是一年多的努力，现在，才有了亮相的机会。
专题汇报，人并不多，只有彭董郑董向总和乔亭。
材料递上去，两位大老板，都认真的看了看，郑董还取出了花镜，所以乔亭的汇报，相对容易些，她只是把材料的内容又解释了一下，重点强调，项目分三期开发，是一个长期的品牌塑造过程，不能为了刺激短期销售而采用降价或者变相打折的方式，高端产品的销售，区别于普通产品，而且很多业主都是一个圈子的，如果引发风波，会有连带效应。
她的说明，也不太长，应该说，专题汇报是安排的两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乔亭该汇报的已经汇报完了。她本可以强调一下，这些材料得来不易，可是一字没说。
只是说明了一些数据来源，有官方的统计数字，有些是销售员市场调查得来的，还有些是通过客户的反馈，客户要购置这种产品，通常也要转好多项目，有的甚至跑遍了所有的同类项目，他们有很多感受和详细的数据。
她说完了，就安静地看材料。
不是不紧张，这样的汇报，她还是第一次，她和郑董之前没有任何的接触，只在开集团会议时，见过几次。
郑董摘下花镜，看看彭董，微笑，小彭，他比彭董大十几岁，总是称呼小彭，你定吧，我个人感觉，地产这边，对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这面的工作，你主管，你看着定吧。
他起身，上了年纪，坐不住了，坐这一会儿，感觉有些吃力了，我就先健身去了，剩下的事，你来决定。
众人起身，送郑董，他摆手，不要动，不要动，我可没七老八十呢，他走到乔亭面前，伸出手，乔亭，工作做得挺细致，彭董一直说你，工作细致，有耐性，最大的优点是沉得住气，果然，没看错人，好好干。在营销领域，不为业绩而业绩，不容易。
乔亭是满脸的惊讶，她不知道彭董如此评价她，也不知道郑董对她居然有印象。
送走了郑董，彭董把材料放在茶几上，和向总聊起来，问的是工程上的事，和向总的身体情况，后来扯到了健身上，好似这不是专题汇报，乔亭也可以放松一下。不过总感觉有些奇妙，这样看来，好似彭董和向总是知交，她想，这样的气氛，倒是很温馨。
向总的表情，也很轻松。
向总是到了原来预定的汇报时间，才起身，彭董，不好意思，本来应该请您吃个便饭，只是我白天工作忙，约了医生是晚上，只好先走了。
彭董起身，我们一起走。他看看乔亭，你把材料拿到我办公室，先等我。
向总和彭董一起下楼，他居然是送向总。向总临走时，看了一眼乔亭，目光中有些担忧，他能确定的是，这份材料，彭董也是和郑董同一时间看到的。这里面的意味，有些深长。
他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同一时间，在乔亭见向总之前，是给彭董发了邮件，也告知了，不过，时间也很紧了，彭董也不可能，在看了邮件后，做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