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只是实现主观自由
如果你想在田野中理解一间酒馆或者一家工厂运作的方式, 那就要理解无数其他的东西:幽默、 语言、 性格类型、 玩笑戏谑。
这周听闻我表弟要去我家附近的学校参加艺考了,但我表弟对此什么都没有准备,因为可能也不是一心要走艺考这条路,顶多也就是拿过去多年练习的岁月去试试看能不能从命运的手里兑换出点什么影响这个阶段的礼物。其实我个人一直觉得表弟报我们自己当地学校的艺考是挺不值的,我不是觉得学校不好,而只是因为我总觉得人得走出去看看,哪怕终会走回来,那也不丢人。因为成长的捷径就是:不停地放下所拥有的一切,让环境不断去重塑自己。可是换身思考为大人,假设是父母的话。本地艺考大学是最保守的出路,表弟的父亲来我们家聊艺考这件事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们在面对这场某种程度在决定未来的考试里,只想求个安稳和安全,而非是挑战命运,将人生合计等价出一些人生价值。人生价值是只有我们在十九二十岁的时候才会领悟的东西,是只有在面对我们为什么要活着的时候才会思考的问题的终端。而这个终究虚无的问题在四五十岁的人眼里不过到头来就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一段完满的婚姻而已。
所以我无法去责怪表弟父母的思考维度,也没有资格为谁的人生指点迷津,只是在回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会感慨,感慨其实谁都是人海中的灵珠,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好的运气从出生开始就被视为哪吒,可以任由自己逆天改命。我今年算是快大学毕业两年了,身边有很多朋友都在考研,读研,或回家考公务员或留在大城市996。而留在城市的时候,我觉得没有时间为自己而活,休息在家里的时候。我觉得时间是我自己的了,可我却又不能做出点什么。每每夜深人静想起过去的朋友,想想现在彼此的现状的时候,我发现那些曾成绩下坡的朋友,都在小县城的小学里当代课老师,那些成绩拔尖的朋友,会在市里排队前二的重点高中当着班主任。这让很刻板偏见的觉得若我以后有了孩子我可能只敢放进重点学校培养。因为在我过往的认知我确实只能信任那些拔尖学霸的知识素养。还有一些成绩中偏上的在一步步从边缘的乡镇公务员往城市省会的体制单位里一步步的考。当然还有一些因为学历的问题而被社会贴上偏见的可能在某家小公司打工。没有因为学历的问题而阻碍人生的要么是医生要么是公安或律师等等。所以,可能老朋友的故事这样简单总结起来确实没有我在大城市认识的朋友身上的经历励志又动听,那些在自媒体还是市场畅销书里出现的金句或鸡汤在大城市里总是大概率出现的还是多一点。他们更心甘情愿的穿上张爱玲的那身旗袍,甘之如饴的推着西西弗斯的石头,他们相信改变人生的理想,他们坚守热爱的烛光,他们不在意社会的偏见,却也在努力克服身上的时代性。起初对此情况,我以为这只是单纯的人与人之间的勇气,坚持,毅力的差别造成,但直到我通过一些莫须有的聊天洞察也罢,敏感共情也好。我发现或许这是很难避免的阶级与阶级的认知圈的问题。对此今天早上我还在和一朋友争论。我朋友眼里觉得我就是圈属工人文化,因为总把理论附属在特定生产实践上,而我眼里他就是想站在中产阶级文化里,把知识和文凭视为个人在实践中提升的途径。所以他总用哲学给我写童话,传递过我:我的认知就是我命运的诅咒。而我对此也不在意,反过来跟他说:你的诅咒就是你永远赚不到超出认识范围之外的钱,而我,除此之外还可以靠运气赚钱。我所赚的钱每分都是对世界探索认知的发现,而你所亏的每分钱都是对世界认知的缺陷。而我,也会永远了解人生,爱它的本质,但最后却舍得放!弃!它。这是我们的不同。就像在学生时代的时候有些人只会想成为课堂中的出色学生,而是有些人只想成为好哥们。因为「想做课堂中出色的学生」认知里,无论是自己醒悟还是父母点拨,他们认为学校是实现社会平等的作用的最好途径,他们可以利用课堂上公共教育资源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且为之愿意完成什么,他们可以为自己未来而丝毫不在意学校的教育理念是否是自由派。而「想成为好哥们」的人面对学校时,在自己的认知里是很难发现和理解自己的命运去做阶级斗争,而是会寻求乐趣,找乐子,向所有不喜欢的人或学校制度的种种限定提出挑战。从而没有意识到或许学校的意识形态是在倾向于把不平等和贫困罪于受害者的。
在老文里写过很多次,我在当年厌过学,其中很主要的原因是我发现传统课程和专制式教学手段的抽象本质被取而代之为更新的、更具扶持性的教学理念的时候,是在让学生相信学习的结果就是一份稳定的工作。
我对这样的结论是无法接受的。
而走出校园踏入社会的时候,我又发现社会的物尽天择下依赖物质获得生命生存条件与人性弱点中不可避免的自尊体面的虚荣下,让我又觉得工作的目的就是完成一个养活自己的任务而已,并非是找到热爱的东西付诸一生享受生命。
那我更开始无法接受。
所以我一直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发现而开始将人生虚无化,我变得既接受现实,又保护内心。无论人生来临什么我都开始不反抗,但我想做什么我也最大化给自己自由。不与人解释与争辩我的人生,谁说什么我都说对但不再相信。我甚至开始心甘情愿的认命觉得我的人生不过平凡一生无谓为此做什么争执,可又在深夜惊醒或白日发呆的时候觉得既然都无所谓了那不带目的的坚守自己的热爱去做点什么不是挺好。
直到看到一个刚患躁郁症的上海交大的女生,在叙述自己生病的经历的时候,她说“是因为一些比较根本的东西被动摇了,根本的东西就是指人格、价值观这些东西,它们被一些我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给动摇了”。我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浑身发热,眼眶含泪。因为我知道过世俗生活的能力不比实现梦想的能力弱。但我更知道人生更难的是去一步步打破自己的认知。走出自己命运使然的那个生活圈里的文化认知。懂得理解自身与自身处境是我们必须在成长路上打破的壁垒。明白我们所处于的身份以及行动,都被我们认知里看到的制约和条件所束缚的。对外界而言,我们的成败喜怒哀乐以及命运走向不该只是勇敢,坚毅还有热爱的问题,很多时候是因为自身环境创造出的中断,差异,地方性知识,这些对于外界而言,都是无论在官方或意识形态的层面再或是商业圈里来说,都是不可肉眼所看见的。所以,我不知道表弟明年7月收获什么样的成绩9月去哪报道,我只是希望他能够自主自由的答好高考这场选择题,而不是因为看着父母或周围人的生活,理解父母的思维认知或是周围人的生活文化圈来去做人生选择,而是去相信人生中并不存在对个人机遇的制度性压制并存的。我很喜欢保罗·威利斯说:教育有时是个借口,它告诉学生:中产阶级能获得他们的地位,不是因为权力、金钱或意识形态,而是因为他们能够通过考试。”你不能出人头地,不是社会机制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问题,你活该——这是劝人安于现状么?底层向上流动的机会越来越小,怎么办?也喜欢保罗·威利斯说的:当赋予人们之物被重塑、强化并应用于新的目标时,人们才真正活出,而不是借用他们的阶级命运。最后祝我表弟,他能比我早一点猛然对自己所学专业的意义有所领悟,明白它不是个工具,即便是工具,也是改变思维的工具 ,好好接受任何领域的专业知识,去勇敢破开自己固有的认知圈,最后成就自己灵魂的自由与无所畏惧。或shopping(昨天一口气看完的本年度最喜欢的书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