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画有关之《他系列》(一)

各位朋友,大家好,今天要聊的是我的组画《他系列》,我想聊一聊这组画产生的背景,当时画它的一些想法和过程。这个组画是在前年秋天开始画的,当时在2016年的夏天,我们几个朋友加司机六个人开着车一路从山东去了山西、陕西、甘肃、青海,在那儿转了九天左右。

这个模特是我们一起的青年书法家小庄,是根据他的形象来创作的。画这系列画的时候,正好我想在语言上稍微调整调整,因为之前画的时候画的太平,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太把人当作人去画了。作为一个观众来看一副画的时候,认为要把一个人当一个人来画就要画成一个人的样子,是很有看头,看着也比较舒服的。但是当你把画人当作一个职业来对待,每天都是机械地去重复一样的画法会感到非常枯燥,而且缺少乐趣。我们前面也聊过,画画一定会经常调整自己的绘画语言,这样画起来才会有乐趣,才能持久得让你继续做这件事。所以,在艺术语言上也是这样,当时想调整一下,觉得以前画的时候太把一个人按正常的那种操作步骤去画,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五官和整张脸大的结构完全按照规定的套路一招一式的去画,觉得这样画很不自由,画得时间长了后就很像机械劳动。

卢晓峰 《他系列之一》 纸本水墨

2016年 尺寸:50cm×70cm

正好那阵子对伦勃朗特别感兴趣,他对于光影的运用,我对他的油画,特别是素描,我吸收了好多营养。我特别喜欢他画的素描,他运用的光影并不是我们初学画画时老师教的那样,哪儿应该亮、应该暗,要照顾整体关系,三大面、五大调子、亮部、暗部,中间色调一定要分的清楚一点。后来我发现他的光影运用非常自由,感觉想哪亮就哪亮,想哪暗就哪暗,而且整个明暗关系也不会按照某一个固定光源来处理。

有时候我们说西方的绘画,都会给它下一个比较僵化的概念,就是说要使用焦点透视、用固定的光源。其实我们看大师的绘画作品,他们完全不按这个套路来,我发现伦勃朗的用光非常自由,而且也不分什么亮部、暗部、中间调子这个明显的过程,哪亮哪暗都可以,完全是根据需要的,很像我们中国说的散点透视,或者说从心所欲不逾矩吧。任何一种艺术或者技术,我们说庖丁解牛,到最后可能都不会去考虑套路化的东西,都是把一招一式学完之后,然后就成了无招胜有招了。所以当时觉得这种状态特别好,想参照一下,然后也想试验一下。

卢晓峰 《他系列之二》 纸本水墨

2016年 尺寸:50cm×70cm

带着这样的想法,就开始了这趟旅程,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小庄的形象特别好看,从绘画角度来说非常入画,觉得挺有画头,在车上、包括在旅馆里,晚上一起在那儿画速写,我刻意用了些调子,以前画速写用调子很少,基本全都是用线,后来发现如果只用线的话少了块儿营养还是要有调子,然后就把调子加上。因为调子可以营造明暗关系、光影的变化,营造出很多用线达不到的氛围和效果。当时就有想回来画一组他的冲动,这个过程中也不停的思考一些问题。当时也带了一本书,整个旅行的过程对我来说特别好,等于是你正常的生活中间断了一下,因为之前的生活几乎每天都在画画,如果手一直在动的话,可能脑子动的就会相对少一点,或者说脑子走的范围要窄一点,如果这段时间手不动了,脑子可以清醒一点,跳出原来生活范围。

卢晓峰 《他系列之十》 纸本水墨

2016年 尺寸:50cm×70cm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自己的绘画,或者说看自己对绘画的认识,中间可能会有断层,这个断层可能会引起一些大一点的变动,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基本就是这样。从那儿回来之后就开始着手画,做一些实验,其实这个画当时也没有想过要起《他》这个名字,什么都没有想,就是想借助小庄的形象做一些实验。当时也画了些速写、拍了照片,包括在车上的各种场景,有他睡觉的、睁着眼的、摆拍的,形象都非常生动,特别能勾起人画的这种欲望。回来之后,因为做实验就先画一个头,我就裁了些四尺三裁的纸,也没有想画太大,也没有想过要画全身,主要在头上做一些文章,就是想打破惯有的绘画操作方式,更准确的说是观察方式和思维方式,要做一些实验,做一些改变或者说破坏,把原来那种相对完整、相对套路化的画法硬性的切断一下,从里面寻找新的可能。

卢晓峰 《他系列之三》 纸本水墨

2016年 尺寸:50cm×70cm

在画的过程中,几乎每一张画,无论是色调还是表现形式,特别是明暗灰关系的安排上都做了一些调整,找不到两张完全一样的色调关系。可能看画的时候不会感觉到这些,但是如果把画解剖开来看,把绘画构成元素单独分解开、拆开来看的话,就能看到这个关系。特别是光影的变化,有时候我会把额头处理成一个重的,把颧骨、下巴、脖子处理成亮的。有时候会把关系反过来,脸的左半部分是黑的,右半部分是亮的。有时候整个脸是亮的,背景是黑的,或者整个脸是黑的,背景是亮的,做了好多尝试。逼迫着自己打破以前绘画的一些禁忌,每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一个习惯,这个习惯慢慢就养成肌肉记忆或者说思维的固化方式,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会按照套路去做。其实画画也是这样,尤其是在处理色调关系的时候,我们可以找一个画家的作品来观察一下,来把它解剖开来看,它的色调关系,有时候从额头到鼻子、到嘴、脖子中间交界线会重一些,亮部处理的少一点,暗部处理的多一点。大部分画家的画,拿出十个头来看的话,排除掉形象的不同,从抽象的色调关系来看其实是一样的,这样画起来相对保险一点,能够画成一张很完整、很有把握的画,但这样失去了绘画的一些意外性和乐趣。

卢晓峰 《他系列之四》 纸本水墨

2016年 尺寸:50cm×70cm

所以当时我就想尝试一下,因为画一个头像本身牵扯关系也少,相对要单纯一点,而且一个头毕竟好处理一些,完成的时间也会快一些,所以做了一些尝试。之后觉得自己的胆子开始壮了一点,思维面跑得更广一点,发现了许多新的可能,这些新的可能以前会去想但是不敢尝试。特别是画大画的时候,你很难在一张大画上做一些突破性特别大的尝试,因为那样风险太大,画坏了整张大画就废了。而且大画修改的余地要少一点,它不像小画,画废一点可以把其他地方修补完整,或者发现一种新的可能,组成另外一张很有意思的画。其实每一个画家的每一次突破,多多少少都有这种意外性,刚开始有一张画画的不好了,有可能就扔了或撕了,但是如果这时候你坚持下来,再耐心一点可能收拾出一张好画。尤其在山水画里会更明显一点,在人物画里面相对少一点,所以我就把这个思路转嫁到人物画里面,有一种将错就错的感觉。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