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杨彬平/如果有来生,请别与我相遇

“党在我心中”特刊征稿启事

如果有来生,请别与我相遇

作者:杨彬平

我不爱你!所以至今你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是今天看到你不吃不喝,无力又无助地趴在地上,我的心却莫名地揪着,泪水情不自禁地盈满了眼眶。你别自作多情,以为我对你动了感情吧?怎么可能!我这只不过是人类的本能而已。

八年前的夏天的一个中午,我因事骑着摩托去镇上,火辣辣的太阳狠狠地给地面上增加温度,路上几乎不见行人踪影,我走出家门一会,才看见一个行色匆匆的老人,拎着东西往镇上方向走去。出于本能,我停下摩托,将他捎上。他告诉我,家里母狗下了一窝崽没东西吃,去镇上弄点给狗吃的东西。他又问:“你家有狗吗?”

“没有。”

“那送一只给你吧。”

我连忙拒绝了他,心里嘀咕:“那玩意我可不喜欢。”

第二天中午,阳光依旧如此热情地拥抱着大地,我正准备躲在家里美美地睡个午觉。头天中午搭乘过我摩托车的老人,提个纤维袋,大汗淋漓地出现在我家门口,“给你送了只小狗嘞。”没容我出声,他就已经将纤维袋放在我家门口,转身离开了。我只好无奈地接纳了你,将你提到杂物间倒出来。还没看到你长啥样,你就躲到杂物的缝隙里去了,随后一个多月,估计你是趁我不在时,溜出来偷偷吃口饭的吧,反正我没有太在意。对你这个不速之客,我内心是极度不欢迎的,何况我自己每天都疲于奔命,苟且偷生,确实没有闲情雅兴来和你互讨欢心。只是出于人道主义,不想看着你在我眼皮底下被饿死,所以才每天不吝于赐你一些残羹剩饭。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放松了戒备,不再躲躲藏藏,慢慢地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也给我惹了不少祸,经常把我用来围鸡的围栏钻个洞。我不敢确定你是不是跟鸡们串通好,故意给它们开个门,让它们出来散步,反正每次我都被你气得咬牙切齿,想要拿你开刀问斩。为此,你也没少挨骂,每次被骂后便夹着尾巴,耷拉着脑袋,一副知错的表情,让人又气又怜。我那儿子还笑侃:“你看看你,挨骂就跟我一个德性。”惹得我哈哈大笑,就不由自主地原谅了你。可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总是不长记性,隔三差五就去给鸡开门。

每次我从外面回来,你都会像颗流星一样飞奔到我跟前,摇着尾,扭着臀,一副逢迎献媚的可怜相,但我却始终对你生不出喜欢之情。你好像知道讨好我没用,于是便开始暗自观察我,想投其所好,拉拢人心,我的老公和儿子长期在外,你跟他们又无交情,可他们每次回来后,你却将他们视为上宾,摇头摆尾,迎进送出,知道他们是跟我连着心的人,不敢怠慢。而对于我隔壁的哥哥嫂嫂他们一家,我们每天都是从同一条路上出出进进,你却能摆出一副不认识的姿态,有时还要像对陌生人一样,吼两声,完全忘记了我不在家时,我嫂嫂天天给你饭吃,生怕你饿着。常年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这态度真是令我嫂嫂寒心呀,幸亏嫂嫂爱屋及乌,不跟你计较。

平时家里只要有陌生人到来,你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别人都不敢来我家,我今天就要告诉我的朋友们你的秘密,撕开你的假面具,让他们知道你听到打雷或鞭炮响就吓得瑟瑟发抖的狗样。

人家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觉得就是说你的,只要看到有觅食的小鸟,你就“嗖”地一下冲过去想逮个正着,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那副狗样,怎么可能跑得过长着翅膀的鸟类呢?不过你多管闲事的这一点,我还是要好好表扬表扬的,毕竟自从你知道我对耗子恨之入骨后,房前屋后似乎也见不到耗子的踪影了。

听说狗的寿命只有10~15岁,你今天的那副怂样,害我心神不宁了,我突然间好害怕你离开我。八年间,生活中有太多需要我倾情相待的人和事,我确实没有精力来怜你爱你,也或许是你的到来本来就没让我欢喜过的缘故吧。但我知道,你的尘世这一趟,我是你心里的唯一,你的最爱。直到今天,你躺在地上不想动弹,闭着眼睛任我轻抚,我才知道原来你有多渴望我对你的关心。

这一生的相伴,时间开始倒着计时,我已经无法去追悔当初因为生计经常让你中午饿肚子的往事,我只希望如果有来生,无论你投胎做哪个种类,请别再与薄情的我相遇。我真的无法喜欢你,请别用生病或生命的离去来骗取我的怜惜之情,让我看到你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而含泪入睡。希望明天你又迎着晨曦在田野上撒欢,让小鸟吓得魂飞魄散,让我恨得牙根痒痒……

作者简介

杨彬平,湖南平江人,努力做一个寄情于生活的家庭煮妇,将生活的点滴美好用文字串连起来。

图片:作者

征稿说明 《潇湘原创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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