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环县塔
途经环县,总能看见老城北的古砖塔,巍巍然屹立于老城北,与苍茫远山和周边屋舍梯田相映,泛溢着淡淡的历史底色,突显着与现代建筑不同的气息。

塔处环县,与周边古塔相仿,一如肖金的肖金塔,彬县的彬塔,旬邑的旬塔,所以被称之为环县塔。环县塔坐落在县城北面一里许的“灵武台公园”内。塔身为砖砌,塔体呈八角形,五层楼阁式,顶部有铜质塔刹。通高22米,造型优美,气势雄浑,是环县的标志性建筑,也是庆阳市保留最完整的古代砖塔。

塔是佛教文化的产物,是最早供奉或收藏佛骨、佛像、佛经、僧人遗体等的高耸型点式建筑,有塔的地方必有寺,更多毗临当地的文化经济中心。

初次走近环县塔,是在2013年6月的一个早晨,其时因为《庆阳周刊》乡土版组稿,前往环县采风,就赶早凑清晨的闲暇徒步前往环县塔所在的灵武台公园,近距离观瞻环县塔的风采。

至灵武台公园,天色尚早,约莫七点钟刚过,夏日的环江畔,伴随着太阳的绽射,空气里很快浸润出一丝温热,被称之为公园的灵武台周边建筑相对占比较少,周边村居和台地仍显杂乱且落寞,偶有一两位行人,多是早起的民工或周边的农民,在距城中心尚远的灵武台,这应是一种常态,但那些石阶、粉墙与绿化树,又似乎在诉说着时代装扮下的不甘寂寞。

环县塔是灵武台公园的核心,是以灵武古台、古城墙、烽火台等遗迹和灵武庙规划修建的县城综合性公园,但除了这些,你在周边很难看到一般城市公园的哪种生机盎然,其时灵武庙还未开门,一群群鸟雀从塔尖的砖隙阁楼间飞出飞进,远翔或绕塔飞旋,那姿态逍遥而旖旎,但鸟儿都飞的很高,不肯在临近的园木降落栖息,所以也辩不清它们是燕子还是乌鸦,但触景生情,自然回忆起正宁乡间八十年代末的傍晚,回忆起天空那密麻麻飞旋的蝙蝠和抓雀儿的鹞子,那么多的鸟说不见就不见了,绝迹似乎在一瞬间,是因为民居的变迁还是农药被使用无人去在意,人类关乎的更多是自身的生存。

那一刻突然有了许多感触,觉得高耸的环塔像一座千年的鸟巢,塔里的鸟儿或许会感恩神的庇护,它们并不知道谁是千年前塔的建造者,或许它们知晓,它们会借托了远古的灵魂游弋回溯,它们始终守护着,让千年砖塔不成为空壳,而成为历史的标本苟存,这个世界的许多人都喜欢保存标本,但许多的标本都已没了灵魂,就象许多的寺庙建的很漂亮,常驻的却没有古籍中描述的高德望长老,环县塔里没有人找到过舍利子,没有舍利子和经典的塔就只是个景观而已。

那阵子我突然就有了些诗心,只可惜我不是诗人,用阳光结成忧郁的故乡,张望环江与远山的苍茫,我知道灵武山与环北的许多地方一样,十年九旱的黄土地黄肥绿缺,台地上的麦苗还没有青蒿健壮,近乎像稀疏的蝇头茅草,让人找不到丰收的希望,但依然有一代一代的环县人在这里生存了下来,那么多漂亮俊秀的环县小伙、环县姑娘一点都不次于别的地方。

从布满阳光的山间小径回望,城市凝聚着时代的鲜活一步步潮涌而来,西山的文昌阁巍巍然高耸,让历史的传说悠远而黯然失色,这时候我突然觉得灵武台更近乎傀儡,唐肃宗登基的灵武城或许只是个传说,而建塔者有一百个建塔的理由,一些被供在琉璃殿里的泥塑菩萨,在危难时刻自顾不暇,环县塔姓唐抑或姓宋姓元与叽叽喳喳的晨雀无关,但老城里的楼越长越高却把许多的雀儿赶尽杀绝。

站在环县塔下,人们或许会联想到镐京,联想到兵马俑和长城,联想到无数被称为历史遗存的古迹古建,那无数被称为文化遗存的曾经辉煌,在时代光影里重生或换上新装,都说它们见证了历史,但或许它们什么都不能证明,历史总会过去,写历史的那些凡夫俗子也会成为过去,旧的历史总会被新的历史履盖,而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需要弄清历史,无数的研读编写历史的人,无论怎样功于心计,功于臆想,也极难还原历史的本真,正恰如网络中对环县塔和灵武台进行解析的几篇网文。

《环县灵武由來考》是崔登霄先生的,大量列举《前汉书》、《新唐书》、《资治通鑑》和陕甘宁地方方志,用三千四百多字来列证环县古称之为灵武的史实,然所有的列据都缺失精准的定位,对灵武就是环县的说辞,近代更比从前多,所以文章的结尾不得不遗憾地写道:“唐肃宗登基之地位于哪个灵武尚未有定论,待作专题研讨。”

刘晓华的博文《古塔魅影之甘肃环县塔》中,记载有清乾隆十九(1754)年高观鲤版《环县志》关于环塔的两处记载。即“古塔寺,在北门外一里,唐贞观时建,嘉靖九年重修,万历十八年又修,明末兵火煨烬,惟留古塔一座……或云:后移城内,为景福寺”。辩明古塔寺即景福寺,同环塔塔刹铭文中“環州景福寺重建相輪”的记载相印证,说明环塔的历史有其前身,为唐肃宗继位而建或有可能。

其实证实环县塔真是因唐肃宗继位而建又如何呢?人们去烈士陵园,更应做的是瞻仰和拜祭,是纪念那些为解放战争失却生命的英雄,而不是去目睹碑石的雄伟,花草的芳菲。凡世间人都应有善念,有佛心,所以凡夫俗子更需要知道塔为佛与寺而生,是佛的灵魂,经的藏地,或许古人也明白了,拥有一位明君比拜一万遍菩萨更容易获得福祉,但我们同样应感恩那些铸塔的凡夫,是他们给了更多人信念和精神追求,供奉起一粒粒佛法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