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任中恒︱百年酒香已飘远（三十一）
（三十一）
乐趣相投的人，总会找到共同的话题。就张昉与梁恒二人的而言，他俩都属于高出地方一截的文化人，文化造诣很深，他俩与那些流放卜奎前清流人文风一脉相承，都有“月冷龙沙，尘清虎落”的塞外壮怀之气，他俩都干着与文化不搭嘎七品小吏。
俩人一见面，都忘了来此目的，却大谈客籍诗人纳兰性德、刘凤诰、张朝墉、魏毓兰的文坛成就，艺术风格，忘了正事。
忽然一听外面奉天接收大员到，他俩都十分愕然，才恍然想起自己这次是为张宗昌部招降俄白卫的壮行而来！
但又一想，这次壮行的日程计划表里，并没有今日会见大帅府联络官这个安排，省督军府也未通知张昉在今日景星这里接洽联络官，程序表里标明，三天后大帅府接收大员要在吉林的绥芬河一带接收白俄投诚部队，而后天，在内蒙的火燎沟有张宗昌部联络官来接收，与黑龙江慰问官员接洽。咋今天在景星就与招降的联络官不约而遇呢？况且，约好三天后在火燎山训练营见面，联络官咋提前到访了景星，况且，谁也不知此刻张昉行踪，正在景星小憩也未纳入壮行日程，张昉在此的目的，就是在张家烧锅买几篓酒。
张昉还有三天才能到到火燎山，不知投诚的白卫军是啥情况。对张宗昌部联络官哈博格的底细尚不清楚，联络官的到来切实有些唐突。
哈博格这个联络官，一进景星，就打探到张昉知事与梁恒此刻就在张家烧锅喝茶等酒小憩。而张昉与梁恒对联络官的此刻突然到访景星的来意不了解，也显得十分紧张。
就在哈博格进入烧锅的同时，跟随而来的一小队人马在西南大庙扎寨住宿，离小馒头山不到半里，离张家烧锅也半里。那小山及小土地庙是几年前给张德贵创办烧锅的启迪之地，也是打此给他带来厄运的地方，张德贵那年救下敖龙就在此，哈博格追铺敖龙也在此，被哈博格绑架也在庙里。时光匆匆，世事无常。近十年了，而今，敖龙已成为护景星垦队队长，常驻蒙边敖宝二龙山，而这个颜色难辨王府护卫总管哈博格，却摇身一变今又成为张宗昌师部联络官，自称为授命大帅府的接收大员。角色变换之快，更让张德贵、程锦衣瞠目结舌，一头雾水。
张昉与梁恒对哈博格恭恭敬敬的寒暄几句，就要领着哈博格去设置局洽谈慰问壮行事宜。而哈博格却不同意。
哈博格对张昉与梁恒说：“二位大人，本联络官此次到访景星也想购几篓张记高粱烧，与张昉知事不谋而合，俄国人对白酒有难以割舍的情怀，那就让我们景星张家第一径高粱烧，为将要出战的俄国军士人壮行，让他们在直隶、皖系军阀面前变成勇士，知道我们奉系大军的厉害，知道东北人不好惹。”
张昉立刻迎合哈博格意思，“联络官大人，这次活动一切听从您的安排，有关慰问品，我的后续人员已经准备妥当，这是一份慰问品清单，请联络官过目，还有添补的请您吩咐。”
哈博格并未看张昉递过来的单子，把单子放在了茶桌上。旁边的张德贵紧忙擦拭着桌面，怕染湿单子，同时给哈博格斟上一杯红茶。
哈博格接着大声说：“我以一个奉天联络官的身份，想把我对景星张家烧锅及程家大车店了解的情况向二位澄清一下。希望景星不要在乱搞什么清匪、查匪、连坐的过头冤案了，省府一个清乡清匪的方案，目前正在扩大化，殃及了不少好人。我听说，梁大人还在景星收集张程两家通匪证据，你们听信高三放一面之词，就把两家维护景星安全的英雄纳入通匪或与匪有交易的名单，这是莫须有的罪名，你们暗中调查的事，我完全掌握。我是景星与匪斗争的见证人。”
哈博格话语及其严厉，梁恒听了脸色暗淡下来。
哈博格见状接着说：“本联络官，如今受命于大帅府，而多年前受奉天督军赵尔巽就委派，让我进入科尔沁靖王府监督分离势力，任务完成后成功又策反索伦山大吉赉，接着又多方挤压赉巴扎布匪帮，组织武装抵制匪徒进入景星，保卫了张家，这几年的我们特派小组的多数行动都有张家、程家参与与支持，这两家的付出与努力有目共睹，为了招降赎买索伦山大吉赉及一千五百绺子，我不惜以绑架张德贵、巴岱的做法来筹集万块大洋。张德贵一家付出了五千大洋，才促成索伦山大头领大吉赉向省府投诚，接受改编。这五千大洋，虽然事后还给了张德贵一些，但至今仍有尾欠。可是，在景星赉巴扎布案件中，他家出几十枚银元为了留下几仓粮食，买太平，就引起勾连匪帮议论，使其受到很多磨难，这太不公平。而且，张德贵的儿子张丛青一直在为奉天军务做事，这几年一直争取在大兴安岭隐匿的沙俄白卫军，这些俄国逃兵受到布尔思维克追捕，逃入中国大兴安岭的山里，四处奸淫掠夺，臭名昭著，在国家无力讨伐之时，又是我和张丛青按着张宗昌师长的旨意，说服了几百沙俄白卫军残余，愿意被奉军招安，近日就可出征直隶，你们不给予奖励，反被污名，让人寒心。而你们却相信反对大帅的孟恩远这批人，他们在大赉府属下的景星设下的暗桩，其中就有高三放，他们谣言惑众，反对奉系统一东北。反对张大帅，如今孟恩远已倒，我建议高三放也应免职，为张程两家纠正名义。”
“回首前尘已惘然，高氏春梦化云烟。南庙一本苟且账，记录吉系落神前。无量天尊！”大家一看西南大庙李老道已经进屋。他把一份有关景星近期通匪、通吉系、通少岱的名册和证据，交给了梁恒设治员。一个名为庙里道长，实为赵尔巽派出对蒙古分裂势力的常设监视站，从景星设置开始，大庙暗里为上司收集匪患、蒙患、达患及景星动向情报。李老道身份今日刚刚复出水面，让梁恒、张德贵、程锦衣才如梦初醒。
“酒径出溜了，好酒啊，东家，快请客人接点正溜尝一尝！”
伙计们此刻如同大锅烧开之水，也沸腾起来。
作者简介
任中恒，笔名耕牛，1953年3月生人。做过企管、党办、行政办的工作，机关退休公务员。在《黑龙江粮食经济》《齐齐哈尔社会科学》《黑龙江商业经济》等刊物发表科技论文几十万字。创作了近百万字的历史探索、散文、小说、评论、诗歌等作品，在相关的杂志或网站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