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鄱专栏 | 郭舒：人生何处不相逢（随笔）
【赣鄱专栏】
主编：胡柏涛
执行主编：徐和生/宁宏翎/王智林/朱爱华/胡迎春/柳依依
特约摄影：汪填金
图：堆糖 # 文 / 郭舒
1
昨天去了南昌。
应了吴会计之邀，让我陪他到某医院找我哥看眼睛。同行的有吴会计老婆，吴会计公司的员工娥和娟。
吴会计开车，老板娘坐副驾位，我们三个在后座。
娥坐在中间，我靠紧她，挽她的手臂，说：“我喜欢靠着你，感觉很踏实很安全。”
他们一下子哄笑起来。
吴会计对娥说：“郭舒认为你是棵树，大树底下好乘凉。”
娥笑着说：“不是，她觉得我胖。”
娟说：“她不是觉得你胖，她一定是觉得你给人的感觉就是踏实和安全的，郭舒你说是不是。”
我笑，不答。
闲聊一会后，吴会计将话题扯到我的文字上。吴会计说：“郭舒的文章，让人看得真是舒服，像是流水，轻轻缓缓地流着。”
吴会计当时用了一个成语形容。
娥说：“她的文字让人觉得她这个人本身就是温温柔柔的。”
娟说：“郭舒的文字，大部分给人的感觉是阳光向上的，她描写的很多都是世间美好的一面。”
我笑。心想，他们对我太友善了。
吴会计说：“郭舒，你知道吧，我们在公司，常常在猜测，你文章里面多次提到的FZ是哪个人。我开始猜是父亲的英文缩写，海霞（海霞是三鑫公司的员工）说肯定不是父亲的意思，她说是哪一个人的名字的缩写。你告诉我们，FZ到底是哪个人。”
我说：“你们在公司怎的拿我的文来猜来论……”
一路闲扯。
下了高速。吴会计说南昌的路难开，将车停在高速近处的地铁附近，我们乘地铁去医院。
大包小包一共七个，五个人提着。其中有五个是老妈为哥准备的，鸡蛋青菜等等。
不管做子女的懂不懂，这是母亲爱的表达和牵挂。
2
我和吴会计夫妇到医院，娥和娟去某事务所办事。
我们到达医院时，将近中午11点。哥给吴会计加急安排，12点不到，吴会计的眼睛该检查的都查了。
吴会计说：“你哥人真好，长得也秀气，你和你哥长得很像的。”
老板娘说：“尤其是眼睛长得像，大大的。”
我有三个兄弟，虽然我和他们不够亲近，但在我心里，他们是我的骄傲。每当和人交流，问起家里的手足几个，什么情况，我会很有底气。倒不是因为他们优秀与否，主要是他们的“正气”。
在医院遇到阿姨的儿子，他带女儿来看眼睛，他给我介绍他的老婆和一双儿女。
外出多年，几个阿姨的子女们，大部分我不认得。如果不是哥介绍我们认识，面对面遇上了，也不知对方是谁。
3
吴会计拿了药后，给娟电话，问事情办得如何。娟说你们就好了？怎么这么快？我们还早着呢。要盖章的太多了，盖章盖得手酸，印泥没有了，还要去买印泥。
吴会计本来计划我们三个去找娥和娟，一起吃饭。电话一挂，改变主意。吴会计说我们三人先吃，再逛街。
老板娘说，之前我在一个小巷子里吃的那家菜馆的菜好吃，不知在哪里。
没有刻意去找，走着走着，突然老板娘指着前面的一家餐馆说，不就是这家吗？还以为找不到，没想到，就这样遇上了。
4
吃好饭，我们开始逛街。
老板娘说起她和吴会计恋爱时候的事情。“那是90年，我们走在这条街上……”她如此这般告诉我。
吴会计说：“我还记得，那时候，大冬天的，她居然要吃冰激凌，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说：“这才是女人的可爱之处。”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着。我给他俩拍了多张合照。其中拍了一张我们三人的合影，我蹲在最前面，吴会计夫妇俩站在后面。
老板娘说：“这就是年轻人，拍照和我们不一样，她们总要弄点花样。还是和年轻人在一起好。”
我年轻吗？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5
在商场逛衣物时，老板娘说：“现在的衣服真难买，不像之前，一看一个中意。”
我说：“现在不是衣服难买，是你不缺衣物。要是缺了，就不难买了。”
她说：“这话倒也是的。我有几件衣服，买了放在橱子里，都还没有穿。”
在其中一家店里，她试穿了一件上衣。谈不上好看，也不难看。她犹豫。
店员说，有的衣服，一看眼睛就一亮，这种衣服最多时兴一年，第二年就过时了。她指着手中的衣服说，像这件衣服，属于耐看型，你今年可以穿，明年后年照样可以穿。
我当时心想，这段话，是营销的一段说词，但也经典。就好比人，有的人耐处，有的人不耐处。
老板娘让吴会计坐在一处，我俩个去逛。结果一件也没有满意。转身来，看到吴会计坐在圆柱型的座位上睡着了。
我说我们来吓吓吴会计。
老板娘将其中一个重要的包包提在手中，走到别处。
我喊醒吴会计。
我问：“老板娘呢，你看到她没？我们逛散了。”
吴会计说：“啊，我不知道，没看见她。”
我指着吴会计旁边的包说：“怎么只剩下两个包，还有一个包呢？”
吴会计一看，说：“唉呀，不会被人拿走了吧？”
我忍住笑，说：“快找找。”
吴会计拿起手机，打电话。老板娘出现了……
6
我们来到一家饮品店。我点了“红莓落雪”。吴会计说，他本来也想点这个。我说我倒不是想喝这种，只是觉得，冬天嘛，有“雪”，才更像冬天。
看到旁人的热饮是用碗装的，问怎么是碗装的。
店员说凡是热饮都是用碗装，只有冷饮才用杯子装。
吴会计说：“用碗装多难看。我们喝是其次，主要是想拍好看的照片。”
我一听，直笑。吴会计有一颗“童心”，这很难得。
我向店员要求用杯子装。
有了喝的，得配点儿吃的。
我到隔壁店去买了些烧烤串。
饮品上来了，我们三人点的都是热饮，唯独我的变成了冷饮。吴会计说，我这杯是热的，我们换。
其实，这类的饮品，对我来说，没一点诱惑力。主要是融入一种快乐的氛围。
喝着饮品，拍照。吃着烤串，拍照。好生开心。
7
吃饱喝足，继续逛街。
南昌的小吃街真是多呀，我说：“我在鄱阳还没见到小吃街，也不知哪里有。”
吴会计说：“鄱阳没有这么繁华的吃街。”
在一街头，遇到“糖”。
吴会计说这叫“米糖”。
一个老奶奶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手拿一把锋利的扁平的刀，将一整块长方条形的糖“削”断，一小块一小块。我看得出神。
吴会计说：“想吃吧，我来买点。”
我说：“不想吃，我只是看看。”
这个“糖”，FZ曾说，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有一次，我买了一份。FZ一边吃一边说：“再吃，早已吃不出当年的味了。”
时隔多年，不再是当年的“味”，岂是只有这个“糖”？
8
又遇到一个老奶奶，在路边上坐着，用毛线编织鞋子。我蹲下身，看着她面前摆放的一双双小小的鞋，各种颜色，各种式样。
我问多少钱一双。
老奶奶答，35元一双。她反问我，要买吗？
我说：“等我生了小孩，再来找你买。”
老奶奶笑。
旁边一个正在向老奶奶学着编织的阿姨说：“一看她就小了。”
我笑，不做解释。那时，我特别想念我的少年……
9
近五点，我们逛乏了。
电话给娥，她们还在事务所忙。
吴会计说：“我们先乘地铁往停车的地方去。她俩办好事，让她俩来这边找我们。”
向地铁方向走去，遇到另一处卖“米糖”的。我问多少钱一份。老奶奶说五元。吴会计买了一份米糖，另买了一包饼。我们三个合吃了一块饼，香得很，有点儿硬。
在地铁上，我们三人又合照。吴会计说：“我来发一个朋友圈。”
不一会，吴会计说：“郭舒，我的微信里面，有人说我们三个是一家人，说你是我们女儿，说好幸福的一家人，说你美美的。”
我，哑然失笑。
10
进得车里，吴会计他俩躺在前座两个位置上。我一人躺在后座上，眯着眼，听着歌。
老板娘听着有关于养老的种种事情的节目。
她对吴会计说：“以后我们可不能给女儿添麻烦，一定要给自己留足养老的钱。”
老板娘聊到可以和几个合得来的朋友在一起养老，如此，相互有个照应。
我摘掉耳机，说：“朋友之间，不远不近可以处。想要一起养老，说起来是美。现实中，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了经济往来，利益冲突，关系就不可能会长久。”
吴会计认同，说：“有一对姐妹，一个离婚，一个丈夫已故。姐有一女，妹有一儿。姐妹俩搬到乡下的家里，一起生活。最初一两年，还算和谐。慢慢的，矛盾就出来了。主要矛盾当然是金钱。后来她俩，只得各过各的。”
各自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没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点，想要合心合意地生活在一起，实在太难得了，无论是亲人之间，爱人之间，或是再婚夫妻，更别说朋友之间了。
11
娥和娟到来，已是晚上七点出头。
她俩说，本来以为我们办好事可以好好玩的，没想到，我们一直忙，倒是你们给玩上了，在群里面看着你们发的那些好吃好喝的照片，真是难过死我们了。
大家都笑。
回程是老板娘开的车。老板娘说她开高速喜欢靠右道开。
我说我喜欢靠左开。
人和人在一起久了，总会染上对方的习性，好的，坏的。我喜欢靠左道开，源于FZ的喜欢。
高速上，有一段路 ，我感觉到车身的晃动。
我问吴会计：“这高速的路，高低不平？”
吴会计反问：“有吗？”
老板娘说：“不是路的原因，我压线了。靠左道开，我容易压线。所以我喜欢靠右道开。”
她说她之前开高速，撞过左道上的隔离护栏。她心里有阴影。
又压线时，我背上冒出细汗来。下了高速我说给他们听，他们笑我敏感度强。
吴会计说：“郭舒这个人就是细腻，我就没感觉到。”
压线了应该是很明显的动静，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反应？只有我紧张。
12
晚上八点四十分左右，到达鄱阳。
吴会计说，大家一起吃饭。
娥和娟说要减肥，这么晚就不吃饭了。
我说一天三餐正常吃，有规律吃，不会胖的。
娟说，这是瘦子说的话。
又是一阵笑。
我和吴会计老板娘三人，在一个菜馆小炒了几个菜。鄱阳的小炒，真的好下饭，吃得很欢。
老板娘很是善良，我喜欢吃的菜，她吃得少，中午吃饭时我就发现了。不知我的这种发现是不是一种巧合（我吃菜有一个习惯，只要有一样喜欢吃的菜，我就只吃这个菜，吃完了再吃另一个）。
我们一边吃一边和店主聊天。店主个头中等，胖嘟嘟，两颊高原红。她说她是安徽合肥人。条件比他家里好多了。
吴会计问她怎么认识他的。
她说：“之前在厂里遇到他，就这样认识了。我不知道他那个地方那么穷啊。一个村，三面是水，只有一面有正常的出口。小偷都不敢进去的地方。我从来没有嫁过那么穷的人。”
“我从来没有嫁过那么穷的人。”这句话，听得我差点儿喷饭。
遇上了，对眼了，没办法的事。当初就是她知道他穷得一无所有，或许，她一样会跟了他。
年轻嘛，求的是爱情。中年了，才会认现实。
13
回到家，已到九点半。
老妈见我到家，马上去厨房。
老妈说：“厨房给你保温了一碗猪干汤，给你端来吃。”
一天的疲倦，因了这句话，顿消了半。
不管多大的人，回到家，有父母在，感觉真的好。
我提着一袋子，对老妈说：“这是吴会计买给你吃的。”
老妈说：“他还买东西给我吃，我哪承受得起。”
老妈问什么。我说是南昌有名的糕点。
我们逛街时，遇到了“鲍师傅”。老板娘喜欢吃“鲍师傅”里面的糕点。吴会计说：“多买一袋子，给郭舒妈妈带上一份。”
遇到吴会计这样温暖的“好朋友”“好哥哥”，真是人生之幸事，好开心。
14
“妈，你猜我今天早晨到城里，遇到谁了？”吃猪干汤时，我问老妈。
老妈问谁。我告诉老妈。
老妈问，他现在怎么样？还是一个人吗？
我说不知，他一个人在散步。
老妈问，你们说话了没？
我说，遇到了，当然会说话。当时我要赶时间，只简单聊了几句。
想起最初，他像团火，追着我烧。我从家里到上班的地方，走路几分钟的路程，他偏要开车绕一个大圈圈送我。
女人嘛，都是喜欢被烧的。
因了现实的种种，结果只能将彼此归位于朋友。
15
想起她的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2021年1月31日星期日*鄱阳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