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造不出螺丝钉

越南三星公司（4个工厂）的出口金额占越南出口总金额25-26%，三星之于越南，仿佛三星集团之于韩国，这个韩国巨头对于越南的重要性，不亚于其对韩国的重要程度。多年来，三星在越南的营收逐年增长，对越投资也逐步扩大，已经将越南视作其重要的战略生产基地。随着2020年开工建设三星河内研发中心，更是将海外研发基地落户在了越南。

新冠疫情对于越南工厂的影响，不像全球其他国家那样激烈，也得益于越南政府制定的既要防疫也要发展经济的策略，工业制造在疫情季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全，免于社区隔离和封锁的打击。三星表示，在全球所有加工厂按下暂停键的时候，三星越南工厂维持了产能，是保障该集团正常供货的重要生产基地。

三星去越南投资，当然是要赚钱的，因为这里廉价的劳动力，廉价的土地租金，越南企业对于日韩企业的癞皮狗跪安，使得韩国这家巨头在越南岂止是如鱼得水，简直是如鱼得水的不要不要的。

越南人也不傻，政府希望三星能够帮助越南企业发展工业基础，尤其是工业配套辅助产业。但是，这种事情做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即便是三星愿意帮忙，也需要越南企业是个好学徒才行，或者说得是那块料，否则朽木不可雕也。

三星认为，越南造不出螺丝钉，尤其是符合三星标准的零部件，所以在三星越南工厂的供应商名单当中，绝大多数是来自韩国的企业，或者他们在越南的分公司，而越南本土公司勉为其难的进入三星的供应商名单，但是他们干什么呢？他们做纸箱啊，包装啊等最没有技术含量的随时可以被替换的供货。彼时，三星趾高气扬，越南本土企业只能忍气吞声。一句话说你们连螺丝钉都造不出，憋死很多越南企业成长与世界知名企业齐头并进的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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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11日，越南工商总会（VCCI）组织企业论坛，探讨为何“越南造不出螺丝钉”的问题。

▲三星太原工厂

VCCI主席武进禄表示，三星宣布其配件数量多达170类，不是不分给越南供货商来供货，即便是简单如螺丝钉、电池充电器等，越南企业也无法满足供应标准。三星所说越南造不出螺丝钉，部分有媒体不实报道和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是越南企业未能进入国际大厂的供应商名录，这确实是真事，而且三星的情况并不是孤例，包括佳能和索尼等工厂，他们安排给越南的供货商企业，绝大多数只能做包装的活儿。

武进禄承认，三星这么说已触及越南人和越南企业的自尊。为了丢不起这人，有必要认真讨论原因，并为越南企业达到世界一流水平提供解决方案。

越南企业为什么造不出螺丝钉？或许不是不喜欢技术，而是懒得去投资技术，因为他们有更加信赖的资本：他们强大的关系网。是的，根本原因是越南的商业环境并不真正平等，许多企业不一定在技术和管理上进行投资，但由于他们认识某某领导，某某领导又认识某某大人物，往往在越南商业当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人情，所以，越南IQ企业不屑于搞技术路线，他们天生的自然而然地愿意走人情路线。只要这种情况持续下去，越南企业就很难通过投资技术来提高竞争力。

时任科技部副部长陈越青承认，大多数越南企业都在使用过时的技术，与世界上的平均技术存在2到3个代差。

具有较高技术水平的越南企业仅占12％，主要还是外国在越南投资的企业。其余的88％企业使用的都是落后的，已过时的技术。越南企业在技术创新方面的投资仅占其收入的不到0.5％，而韩国、日本、中国等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则占其收入的10％，大约是越南的20倍。

还有一个问题，陈越青表示，越南喜欢从中国进口设备，因为便宜。这些设备对于越南来讲，确实是新的，但是这些基本都是中国淘汰的设备，在世界范围内来讲，这些设备谈不上先进。

尽管越南现行法律要求，国有企业必须从应税所得当中抽取资金建立科技投资开发资金，但很少有企业设立这些资金。

越南杀软巨头BKAV 科技公司副总裁武青胜表示，不是该公司不优先使用国货，也不是对本土供货商有成见，在他们选了大批国内供货商建立渠道的时候，集团领导是很兴奋的。然而，越南国内供货商交货的时候，设备存在各种Bug多达几十个，返工生产再次交货还是存在十几个Bug，最终导致该公司为了进度不得不选用国外的供货商。有些情况下，还不得不自己建厂自己生产。

技术人员陈登泰在网上评论互动时说：“我曾经在外企和越南企业工作。为什么越南企业造不出螺丝钉，我认为越南虽然采用了日本的管理模式，但仍无法控制产品质量。现在我们的技术输给了柬埔寨，他们可以制造汽车，我们这都做不到，说出去都丢不起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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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14年到现在，过去7年了。不知道越南这不能造螺丝钉的“七年之痛”是否已经得到解决。

越南经济学家阮明峰说，如果越南产品不具有国际水平，别说扩大市场份额，它们原有的市场蛋糕将会被蚕食。为了制造螺丝，或者说制造世界一流的产品，除了要有技术，高级设计和良好的质量监控之外，还需要国家在工业管理的思维以及体制上，达到国际水平。

不少越南人认为，在越南本土越南不输任何人，即便是出海，越南人自我感觉不会输给外国人。例如毕业于河内科技大学的阮东，他独立开发的《Plappy bird》游戏因为“游戏难度难到让玩家崩溃”最终让其一举成名而爆红网络。

▲Plappy bird

越南学者认为，越南人才的水平，在顶尖的那一类里已达到国际标准。但是，越南整个国家的标准比较低，而且国家管理职能的部门没有国际思维，没有建立起对企业有利的技术市场。

例如，有越南人制造可以出售给国外的潜艇，阮明峰认为必须将这一类人视为宝贵财富，实际上却是越南的很多机构和组织仍然将这类人才拒之门外。他说，“有必要建立一个好的环境和队伍来支持发展技术，帮助民营企业探索科技，为有创造力的人创造平等的接触资本的机会。”

以前，越南人总以为他们什么都能干。实际上，打开国门之后，发现他们啥也做不了。之所以打开国门，铺着红毯对外企迎来送往，点头哈腰，是因为外企来了之后，做的一些事情是越南人这辈子永远也不敢想也不会相信可以做到的事。

聪明一些的越南人认为，越南企业需要自救，不要等政策，也不要等“国家去逼迫三星做出什么善意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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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中国工业的发展史，以前中国做不到，现在大多数做到了。那么，以前是中国，现在是越南。越南以前做不到，那么现在也要像中国那样去做得到，才敢说“越南也争一争世界工厂的替代方案之一”。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越南专家告诉我。他说，“以前是中国，现在是越南。越南“不能制造螺栓和螺丝”的故事已成为过去。随着越南经济和技术潜力的日益增强，越南人拥有的越南制造的自主高质量核心技术的产品将不断增加”。

越南的配套辅助工业产业正在强劲发展，并深入参与了全球供应链，最典型的就是，潘龙博士（Phan Long）微笑着说，“已经拥有一家越南企业，可以为瑞士手表生产螺丝” 。

许多越南经济专家指出，有必要撕去“越南造不出螺丝钉”这个粘在越南工厂身上太久的标签了，因为越南不仅能够造螺丝钉，而且造的还很好，加入了全球供应链，并保留希望成为中国这个“世界工厂”的替代方案。

实际上，当我们说越南造不出螺丝钉的时候，问题不在于越南不能生产螺丝，而是必须遵循为在越南投资的外资企业的程序和要求，生产出必须符合高标准的螺丝钉，并可以规模良好，控制良率。

澳大利亚会计研究所所长潘龙博士说，有些越南企业可以生产瑞士手表的螺丝，但不能生产出售给三星的螺丝。

这位专家说，这不是因为越南企业没有足够的生产能力，而是由于世界上大买家对零部件供应商的需求很高。例如，三星集团要求想要成为其合作供应商的越南企业提供所供货商品的专利许可证，同时必须要有低廉的销售价格。在贸易保护主义盛行的当下，三星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否则这家部署全球战略的公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触犯违反专利而遭罚。

为了降低生产成本以便向三星这样的合作伙伴供货，越南企业必须改变整个企业管理结构，精简掉各项中间环节，节省更多的成本。

此外，还有一些问题使越南企业难以经营，例如资本成本。世界上的大买家都要求越南企业的财务结构必须强大，从而降低资本成本。尽管这些越南企业有能力生产复杂的产品，但许多公司仍不能满足其成为外资企业合作伙伴的管理要求。

质量、速度、时间和价格，是企业是否参与供应链的决定性因素。如果越南企业希望参与全球供应链，则必须做出改变。企业需要数字化以简化流程并削减成本。为了实现加入全球供应链的目标，越南企业的管理方式方法必须作出全面改变。

越南参加了许多个自由贸易协定，在缺乏足够强大的工业企业的配套辅助体系以吸引大型制造商从中国迁至越南的背景下，越南企业需要在竞争力和资源上做出重大改变。

可以说，越南有多家从事螺丝制造的公司向瑞士钟表供货，关于越南企业造不出螺丝钉的故事可以画上句话了。

回顾大概十年前的事情，许多越南企业兴高采烈地去参加三星的供货商见面会，希望跻身成为这家韩国巨头的供货商，但是在三星公司宣布成为其合作伙伴的条件和标准之后，所有在场的越南企业都哑口无言，他们必须承认他们不能满足三星提出的这些要求，即使一个简单的螺丝钉都办不到。因为，三星要求供应商落实社会责任，保障工作环境、生活环境、绿色生产和绿色材料等的标准。

此外，三星还要求越南企业难以满足的最重要标准之一就是交货速度。有些越南企业只生产非常简单的产品，例如包装盒或者纸箱，韩国公司要求无论订单数量多大，供货商必须满足每2小时交货一次的条件。越南友人跟我说，这是越南配套辅助产业的悲痛回忆。然而，今天，在越南企业的能力和生产水平有了长足进步之后，这个悲惨的故事永远成为了历史。

除了螺丝钉，越南现在可以自主生产手机、摩托车、汽车、卫星、飞行器、5G设备等。虽然有些还需要进口零部件，不能实现100%国产化，但是这对于十年前的越南而言，确实是非常巨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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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底，越南工贸部组织全球供应链研讨会。会上，许多越南企业确认，目前越南公司已经拿到了很多跨国公司的订单。如果说过去，大型外国公司主要从中国合作伙伴那里下订单，那么现在他们转向了越南。

另一位专家，来自胡志明市机械协会前主席，进禄集团总经理吕氏兰对“越南企业造不出螺丝钉”的说法表示了反对。她说，螺丝钉的生产只是一个小问题，但它显示了越南企业在工业制造的进步，以及越南公司在高科技投资方面的增强情况。

有许多技术要求非常高的精度，但是越南企业不敢进行投资。没有人敢花大量的钱进行投资，然后不知道他们将卖给谁。这意味着，他们在敢于下单开干之前，需要等待客户作出订购的承诺。

许多大型外国公司未与越南供应商合作的原因之一，吕氏兰女士解释说，一些外国公司进入越南时，他们往往自带供应商，或者以前在其它国家的供应商跟随他们来到了越南，所以他们不与越南的供应商合作。

例如富士康，他们在北宁、北江设厂，并考察清化考虑增设工厂，增加苹果产品在越南的产能。位于北江的富士康新厂，投资2.7亿美元，预计每年生产平板电脑及便携式笔记本800万台。为了保障质量和交货进度， 富士康大多使用自营体系内的供应商，很少让步于越南本土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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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越南工贸部贸促局出口促进中心副主任阮氏秋水的说法，越南的经济近年来在出口结构方面发生了重大变化。

在此之前，越南是农产品和劳动密集型产品的主要出口国。现在，特别是过去的2020年，越南出口了更多具有高附加值的技术产品，包括精密机械产品，电子产品和组件等。

Arcelik是隶属于Koc Holding Group的一家土耳其公司，是土耳其最大的工业家用产品和服务集团之一。该公司正在寻找越南的零部件和电子产品供应商。该公司表示，越南已深深融入国际经济，是世界各地工厂的制造中心之一。越南已完全符合该集团发展战略的优势。

据Arcelik的主要采购团队负责人Koray Derman所说，该公司主要在欧洲运营。这是一个对产品质量有严格要求的市场，因此Arcelik的合作伙伴也需要具有较高的产品质量标准，他们认为越南的供应商可以满足欧洲特定而严格的规定。

写在最后，我认为说这些不是越吹，不是说越南工业配套辅助产业有多发达。相反，越南的配套辅助工业体系极其不完整，发展极其不完善。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即使是乌龟，他们慢慢挪，也往前进步了一些。

当然，也有人指出，例如温纳集团旗下的维纳迅驰汽车品牌，主要还是走民族情怀路线，实际上国产化率不足40%。2018年当时花了大价钱请贝克汉姆去巴黎车展站台，那时候的汽车都是在国外的工厂生产，进口至越南海防组装。好一个自主生产。

还有，去年越南宣布自主5G技术，今年全面推广5G并大范围商用。彼时很多人怀疑越南所谓的自主5G技术，与印度阿三叫嚣着说他们也掌握了5G核心技术是一个套路。毕竟全球5G的专利统计就摆在那，谁家有谁家没有，一清二楚。

另外，在国防和航天技术上，越南人也号称要自主，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卫星发射还需要租用别人的发射场，与日本合作的卫星研究了好几年，日本的技术也不是白白援助和那么容易习得，搞了好几年越南才整出一台1公斤的微龙卫星。越南国防这块的新设备、新武器装备，各种驱逐舰和护卫舰，还主要依靠花钱伸手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