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张小亚】养猫记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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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猫记

文/张小亚

我是很喜欢小猫的。

揣着这个念想，很多年前，家里曾经养过一只小猫。那是一只白色的波斯猫，全身洁白如雪，不含一丝杂色。它的毛发比本地的猫长出许多，全身毛茸茸的，体型也比本地的猫小，像一只白色的精灵，煞是可爱。大约它不是纯种的波斯猫，两只眼睛的颜色并不相同，一只是黄色的，一只是蓝色的，这更增添了它的美丽。

这只猫是一个朋友送的。他已经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养烦了，又听说我喜欢猫，便转送给我。刚到我家的时候，它已成年，是一只可爱的母猫。记得那天，我把它装在一个袋子里，用自行车带回家。回到家里，打开紧束着的袋口，它便从袋子里跑出来。它像一只未见过人的野猫，惊惶失措，到处乱蹿，尽往沙发、茶几、桌子下面钻。后来，它似乎感到这些地方还不够安全，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它溜上楼梯，钻到我家二楼阳台上面所放杂物下面的空隙里，全身缩成一团，对外只露出一个卷作一团的尾巴。它可能怕生罢！胆小，是波斯猫最显著的特点。我们本地猫见了生人，依旧懒洋洋地闭上眼睛躺在地面上睡大觉，阳光撒满了它的全身，好像全世界就只它一个似的，根本不管有没有生人从它面前走过。而我家的小猫呢，每天可怜巴巴地躲在二楼的阳台上面，除非腹中空空如也，实在饥饿难耐时，才“喵—喵—喵'地叫上几声，告诉主人，它要进餐了。每当这时，我们便将早已准备好的小鱼或者猪肺放到二楼阳台上。等我们走后，它才从杂物下面的空隙里走出来，悄悄地独自享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十多天后，它与我们渐渐熟识起来。它开始下楼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说明它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它的新家，把我们当成了它的主人。它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战战兢兢、见人就躲的小猫了，它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它可以耀武扬威、大大方方地从我们面前走过，甚至还做出各种恣态。有时候，它会伸直四条腿，尾巴高高地向上翘起，毛发微微颤抖竖起，全身做成弓形状，这是伸懒腰的姿势；有时候，它会乖巧地躺在我身边，任我的手l轻轻地抚摸它的身体，轻轻地捋它柔软的毛发。而它，也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抚摸，它看起来很舒服，它是那样惹人喜爱；早晨起来后，它会伸出长长的舌头，先用舌头舔舔爪子,再用爪子擦一擦脸，这是它在洗脸；有时候，它在地上跳来跳去，这是它在练习捕捉老鼠的本领。小猫有一对灵活透亮的大眼睛，黑黑的瞳仁还会变：早晨，像枣核；中午，就成了细线；夜里，却变成两只灯泡，圆溜溜的，闪闪发光。

到了寻找配偶的日子，小猫便整日整夜地大声嚎叫，声音听起来颇为凄惨。它每天狂躁不安，晚上发疯似的往外跑，期望能找到合适的伴侣。它把我们家的纱窗用嘴撕开了一个口子，每天晚上从这里进进出出，很方便。奇怪的是，天刚黑的时候，它并不往外边跑，而是在家里蹿来蹿去。有时候，它躺在我们家的沙发上看电视。丈夫下班回到家后，看见猫占了一个沙发的位置，他就坐在另一只沙发上。有段时间，家里曾经同时养过一只猫和一只狗。有时候，看到猫和狗同时各占据一只单人沙发，他就顺手拿出一个小橙子随身坐下来。丈夫太善良了，遇到好事，他总是先让着别人，先让儿子，再让我，最后轮到他自己。现在又给猫和狗让座位，我心里多少有点愤愤不平，心想，这些其实都是些畜牲，只要不虐待它们就行了，又何必那么委屈自己呢？他反而笑着说，它们其实和人是相同的，都是一条生命啊！我默然无语。

没过几日，我们的小猫果然找到了一个伴侣，一个和它有着同样肤色的白色的猫眯，只是体型比它大出许多，也没有我们的小猫妩媚多姿，讨人喜欢。它甚至把它领到家里来，好像要告诉我们，它也有了一个女婿。一个月后，那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寒冬腊月，小猫生下了一窝猫仔，有四只，清一色的纯白色晶灵，只可惜，没有成活一只。它是在我们上班的时候在二楼的阳台上生的。我们没看到生产的全过程，只是发现它的肚子瘪了下去，便想到可能已经生了。丈夫到二楼去找，最后在阳台上找到了已经死去的四只猫仔的尸体，全是冻死的。丈夫心痛得不得了，如果能成活，那将和它们的妈妈一样，一窝清一色的白色晶灵！我们家一楼的客厅里生了一个钢炭炉子，非常暖和，它为什么要跑到二楼去生产呢？大约它要躲开人罢，独自承受生产的痛苦。常听人说，猫是一种高贵的动物，它很干净很讲究卫生，从来不随地大小便。它要拉屎时，常跑到屋外的土地上，拉完后就用沙子掩埋了，也从不当着人的面交配、生育。

孩子没有成活，作母亲的自然也没有好心绪。一连几天，它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拨。它每天静静地呆在家里，不吃不喝，也不外出，迅速地消瘦下去。家中三口人，它最爱的是我的儿子。儿子那时上初三，每天上晚自习，晚上九点多才能回家。每天晚上，它从楼上蹦蹦跳跳地到楼下，只为了迎接我的儿子。如果没看到我的儿子，它就蹦蹦跳跳地走到楼上。十多分钟后，估计着我儿子快放学了，它就从楼上下来，见到我儿子，它就高高兴兴地陪着他玩。看到我儿子上了二楼，它立刻紧跟其后也上了二楼。每天晚上，它躺在我儿子的床头，伴着他入眠。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逐渐从丧子的阴霾中走出来，恢复了以前活泼可爱的天性。它又开始嚎叫了，这次他找到一个新的伴侣，一只全身像炭一般黑的猫。有时，它甚至领着几只猫一起到我家，仿佛是在向它们炫耀，你看我家多好。阳春三月，它产下了一窝猫仔。这次是五个。这窝小猫不漂亮，灰黑色的、土黄色的、杂色的都有。由于天气暖和，这窝小猫都成活了。这次，我把以前放苹果的纸箱腾出来，把五个猫仔都放进箱子里面。猫妈妈呢，它下到楼下我的卧室里面，坐到地上，直起身子，竖起耳朵，两只眼睛紧盯着我床上面那个白底红色花纹的小褥子，又看了看我。我读懂了它的意思，它的猫仔怕冷，要用那条小褥子。于是，我把那条小褥子拿到楼上铺到箱子里面，让几只小猫仔躺在褥子上面。这时，猫妈妈才上了楼，回到它的孩子们身边。

不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几天后，我上楼去喂猫妈妈时，看到它躺在箱子里面，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一动也不动，唯有那圆睁着的眼睛告诉人们它还是一件活物。它哀求似地看着我，仿佛在说：“我生病了，快救救我吧！”几只小猫仔围在它的身边，喵喵地叫着，可能是饿了吧。猫妈妈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去管它们。我抱着猫妈妈，把它放在自行车前面的铁篮子里面，跳上车直奔兽医店。到了兽医店，我问医生：“平常那么健康的猫妈妈，生了猫仔后怎么会生病呢？”“生了猫仔后母猫的抵抗力下降，就容易生病，和妇女坐月子是同一个道理。”医生回答道。接着，兽医配药给它打针，我怕它受不了痛生气了咬我，就用右手紧紧地按住它的嘴巴，才顺利地打完针。“还要打两天针”，医生叮咛我。

几天以后，猫妈妈终于恢复了健康。照顾好猫妈妈，还要照顾猫仔。那段时间，猫仔没有奶吃，饿得喵喵直叫。实在没办法，我托人从医院捎来几只针管，买了一包奶粉，用开水和了奶粉搅拌均匀，用针管吸了奶喂养小猫。一只小猫每次能吃五毫升奶。就这样喂了一个多月。

过了一些日子，那些小猫仔已经能下楼了。每天，它们在一起互相追逐着玩耍，甭提有多可爱了。一只调皮的猫仔一跃而起，跳到另一只猫仔身上，被压在身下的猫仔不服气，纵身一跃，那只调皮的猫仔被摔倒在地上。丈夫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开心得哈哈大笑起来。有时，它们会欺负它们的妈妈。每当猫妈妈躺在地上时，它们会爬到猫妈妈身上，在母亲身上尽情地玩耍。猫妈妈受不了它们的骚扰，用嘴慈爱地噙起猫仔，轻轻的放到地上。

这些小猫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也带来沉重的经济压力。每天给猫妈妈买肺或小鱼需一元钱，为猫妈妈打一次针需十元钱，买一袋奶粉即使最便宜的也需十多元钱。我们夫妇俩都是工薪阶层，也没有额外收入，养一窝小猫，经济捉襟见肘，体力严重透支。我与丈夫商量，等这些猫仔稍微长大一些，就全部送人。

处理完小猫仔。三个月后，又经历了同样的遭遇。至此，我已疲惫不堪。这个小猫，到我们家一年时间，就产下三窝猫仔，一次比一次多，第一次四只，第二次五只，第三次六只。养一只猫并不可怕，怕的是它不断地生产小猫。现在，我终于理解了我的朋友，他养猫养烦了不愿再养。现在的我和当初的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罢，罢，送人罢，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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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小亚，六九年生，大荔人。自幼喜爱文字，最喜旅游与读书。闲暇之时舞文弄墨，写写随笔，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偶尔拉拉二胡，自娱自乐，惬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