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金森的第190个生日｜她的诗歌，花园和音乐

Bunny

英国文学莎士比亚博士生

坐标海外

千方百计哄你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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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批评认为，读一位作家的作品足矣，不用了解作者的生平。但这个思路放在狄金森身上，会错过她一半的光芒。

如何认识狄金森？为何她能写出如此动人的诗歌？如果我们从她的生平入手，会发现，一切顺理成章。

狄金森生活在十九世纪初的美国，她终身未嫁，过着隐居的生活，跟家人在一起。日常就是做做家务，打理花园，写写诗。如果说，她诗中浓墨重彩、细致入微的自然意象，跟她打理的花园，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狄金森，首先是自己家庭的园丁。花园，给了她观察自然的场所。狄金森诗歌重复出现的主题，比如爱，宗教，死亡等，很多都通过花园意象来表达。

花园，也是自然里一个独特的所在。它是自然和人类住所的衔接，它不是纯自然的，而是经过人工修饰的。园艺里，人们选择种什么样的花，如何将它们排列，是否杂交花朵，等等。

看似只是种花，其实涉及到了艺术创作理论的根本，艺术乃人造，自然乃天成，园丁的花园，就是一部典型的论述艺术与自然关系的书籍。

柏拉图认为艺术只是模仿自然，却永远比自然次等，George Puttenham认为艺术模仿自然的行为和动作，而西德尼、Vsevolod Meyethold等却认为艺术高于自然。艺术和自然关系的辩论，从未停息。

狄金森对花园的看法，就代表着她对自然与艺术的看法。从狄金森的花园，可以看到狄金森的艺术观点。

狄金森爱自然，从她早期的诗歌里就已见端倪。当她哥哥为了生意砍掉树林，她就写过一首愤怒的诗歌抗议：

Who robbed the Woods/ The Trusting Woods/……I grasped – I bore away -- / What will the solemn Hemlock – What will the Tree say?” (F57a)

谁抢劫了信任人类的树林？我好生气……庄严的铁杉会怎么看？它会说什么？

狄金森诗歌花园里的鸟儿，能进一步给出狄金森对自然的看法。

狄金森自己是优秀的钢琴演奏者，深爱着莫扎特，但是她却说，The Robin's my Criterion for Tune，因为Robin鸟是她生长之地的鸟。

Bunny对此深有体会啊，出国在外，思乡的时候，心里想的是生长之地的鸟叫声——它的确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代表着当地的一草一木。

另一首诗，狄金森将鸟儿说成自己的姐妹，

狄金森的这位姐妹，在她的心田唱歌。她们牵着手，能跨越了空间和时间，穿越到童年。姐妹的歌声，能够让蝴蝶和花朵认为春天永恒。

穿越时空，此曲只应天上有。狄金森依然用自然之声，谱写自己心中最美的音乐。就如她在别处写道：the noise at Pool, at Noon, excels my Piano” (L216).

自然之音有多么神奇呢？它能占领，弥留之际的头脑，成为对美好生机渴望的最后武器：

狄金森盛赞自然之乐，认为自然中，音乐家无处不在，它们就在空气中“among the crowded air”, 越说越玄乎，直到读者怀疑她到底听到了什么，这时她作了好几种解释，有一个解释说：是天体音乐吧！it is "the Spheres"  有一个解释说：是天堂传来的音乐吧？

狄金森到底听到了什么呢？不是乐队，不是乐器演奏，不是唱诗班，也不是鸟叫。她感受到的音乐，来自她对大自然深厚的爱，也许就像我们旅游时看到壮丽的景观，和谐的色彩和景物，让颅内发出的震撼，就如仙乐一般，只有天上有。

狄金森不懈宣讲自然之音与人造之音作对比，这首诗同时包含了人工音乐，自然音乐，和天上的音乐，人工的花园，伊甸园，和天上的花园：

这首诗中，狄金森描述的这种音乐，是不同的"was different"，因为它是所有乐曲的翻译“was translation of all tunes”。它不属于鸟，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弹奏它——甚至莫扎特都都拿这支不能弹奏的音乐毫无办法 even “Mozart” will perish with this “Keyless Rhyme”。

狄金森的思绪漫游到伊甸园，这里的河流汩汩声都是“更好的音乐”Bubbled a better- Melody。看来，人类花园里的鸟类，都比不上这种音乐了。伊甸园，是园丁上帝，创造的花园。

按照狄金森之前诗歌的思路，天上的音乐更好，那么伊甸园肯定比人类花园好，显然伊甸园的河流，会有更好的音乐。狄金森的思绪继续向着更高处飘去，直到仙乐将自己落到上帝的宝座旁：

Humming-until my faint Rehearsal-

Drop into tune- around the Throne-

人间，自然，伊甸园，天堂。狄金森对音乐和花园的排序，就是她自己灵魂从下到上升华的次序。狄金森认为，艺术内核的夏天，永远不会背叛自然：“Your Hollyhocks endow he House, making Art’s inner Summer, never Treason to Nature’s”(L1004)

狄金森的三座花园，从低到高，依次是人类花园，伊甸园，天堂花园。狄金森的三种音乐，从低到高，依次是人类音乐，自然音乐，天体音乐。

人造的艺术品，永远在靠近到达不了的自然和天堂，在狄金森的艺术殿堂中，我们也仿佛，触摸到了艺术的终点，那里有无尽夏日的花园和仙乐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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