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威廉·布莱克: 但我的玫瑰嫉妒了

配乐 Janet Baker; "Lord, what is man?; Henry Purcell

My Pretty Rose Tree

William Blake

A flower was offered to me,

Such a flower as May never bore;

But I said "I've a pretty rose tree,"

And I passed the sweet flower o'er.

Then I went to my pretty rose tree,

To tend her by day and by night;

But my rose turned away with jealousy,

And her thorns were my only delight.

“

我可爱的玫瑰树 

有人要拿一朵花给我，

五月的花从没有这样美；

但我没有要这美丽的花，

我说，“我有棵可爱的玫瑰。”

我到我可爱的玫瑰树那里，

不分昼夜地殷勤服侍，

但我的玫瑰嫉妒了，不理我，

她的刺成为我唯一的欢娱。

宋雪亭译

”

布莱克并不是情诗高手，但他的情诗总是耐人寻味。

发生过的事情，和没发生过的事情，有时并无太大区别。

全诗共两个诗节。第一诗节讲诱惑，和拒绝诱惑。有人赠予诗人一朵世界上最美的玫瑰，有多美呢？Such a flower as May never bore，五月的花从没有这样美。“最美”二字，也许是客观的，即全世界都认为它是最美的；也许是主观的，即诗人自己认为它绝世无双。可是呢，诗人拒绝了这朵花。他说："I've a pretty rose tree" “我有棵可爱的玫瑰”。他为什么拒绝？有三种可能。一，他对这朵玫瑰动心了，可是出于对另一棵树的爱，在道义上拒绝了前者。二，他对这朵玫瑰动心了，可是对比了对玫瑰树的爱，拒绝了前者。三，他没有动心，对玫瑰树忠贞不二。

第二诗节，诗人回到自己的美丽的玫瑰树，不分昼夜地殷勤服侍，To tend her by day and by night。原诗中没有“殷情”一词，但此词的添加特别合理，不分昼夜不就是殷勤吗？不过，这样的殷情，也许出于虚情假意，也许是真心，我们不得而知。玫瑰是否领情呢？不，它因为嫉妒了，转过头去 But my rose turned away with jealousy。就算诗人没有接收那朵玫瑰，这树玫瑰仍然嫉妒了。发生过的事情，和没发生过的事情，有时并无太大区别。玫瑰转过头，只留下全身的刺。嫉妒就如玫瑰的刺，刺伤玫瑰，也刺伤诗人。但是诗人叫玫瑰的刺为“唯一的欢愉”“my only delight”，深情战胜了疼痛和误解，于是爱情将一切折磨变成了欢愉。

诗人和玫瑰树的爱情，持续了多久呢？通篇过去式，表明此事已过。现在诗人怎样？玫瑰怎样？无人知晓，空留一个故事。

没有肝肠寸断，没有自怨自艾，没有过多卑微，过多忧郁，布莱克只是平平淡淡地讲了一个发生在过去的故事，仿佛与自己有关，又仿佛已无关系。

这样的超脱才能写出千古佳句：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

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nd Eternity in an hour

在一粒沙子里看见宇宙，

在一朵野花里看见天堂，

把永恒放进一个钟头，

把无限握在你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