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散人陆龟蒙（二）

ᐃ陆龟蒙像

传世诗文

鲁望公祖上虽世代公卿，自己却始终未能名挂朝籍，其流风于后世的正是他的诗、文。他以晚唐著名的诗、文大家而著称，也以一个隐逸于江湖的高人而流芳于后世，对其后世的诗坛和文坛均有深远的影响。

鲁望公传世的诗文、杂著主要分作四类：第一类为自己编著的《笠泽丛书》、《小名录》；第二类是公与皮日休等唱和的作品，而由鲁望公编辑的《松陵集》；第三类是宋人叶茵合《笠泽丛书》与《松陵集》所载及散佚诗人编成的《唐甫里先生文集》二十卷；第四类是相关古籍另载的陆龟蒙赋四篇及诗文若干。当然对于我认识鲁望公，首先还是从唐诗上说起。

我们先来看鲁望公那首著名的《新沙》：

“渤澥①声中涨小堤，官家知后海鸥知。蓬莱有路教人到，应亦年年税紫芝”。（①渤澥即渤海）

渤海岸在经年累月的涨潮落潮声中，渐渐淤垒起一线沙堤，堤内形成了一片沙荒地，海鸥一直在大海上飞翔盘旋，应该是对海边情况最为熟悉的，这片新沙的最早发现者照理应该是海鸥。然而海鸥的眼睛却敌不过贪婪注视着一切剥削机会的“官家”，他们竟抢在海鸥前面盯住了这片沙地。蓬莱仙境里有传说中紫色的灵芝，服之可以长生不老，而蓬莱是神仙乐园，不受尘世约束，没有赋税的苛扰，紫芝可任由仙家享用，无须纳税。但是蓬莱之所以没有税吏的足迹，仅是因为蓬莱烟涯微茫，仙凡路隔，如果有路可以到达，官家必要年年到那去收紫芝税呢！

其实这首诗反映的是当时尖锐的社会政治问题，封建官府对于农民残酷剥削，陆龟蒙以一种近乎讥讽嘲笑的态度去揭露和描述这个现实，其幽默口吻显得轻松平淡，但越是如此，越是显得深刻和冷静。鲁望公不愧为晚唐一流的讽刺文学家，他虽然自诩为隐士，但是，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他并没有忘记天下，正是一塌糊涂里的泥塘里的光彩和锋芒”。

再来看看他的另一道著名的七绝《奉和春夕酒醒》： “几年无事傍江湖，醉倒黄公旧酒垆②。觉后不知明月上，满身花影倩人扶。”（②黄公酒垆，语出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伤逝》，原指西晋竹林七贤饮酒的地方）

此诗见于《松陵集》卷六，是鲁望公与皮袭美（皮日休，字袭美）的和诗。鲁望公年青时曾江湖游历，并常有醉酒情景，此时他与袭美唱和，心情无比闲适，正如竹林七贤一样，曲水流觞，醉倒在“黄公旧酒垆”之前。醉倒酣眠，等醒来已是月下花丛，由他人搀扶，而满身花影摇曳。

此诗闲适，笔调自然，写意清淡，把醉酒之乐，写得情趣生动，把自己描绘得无比闲散，无牵无挂。但是诗人身负才能，却只得无事于江湖，沉沦于世间，正是这泥塘一样的社会现实所造成的，不得不说，“天地悠悠，曷此其极”的忧愤之意已隐然于字里行间。

ᐃ和袭美春夕酒醒

以上这一首可窥见松陵唱和之一斑，鲁望公的诗才绝不仅仅吟风弄月，他要表达的正是对世间的关切，对于晚唐这个时代的一种无奈的叹息。他的隐逸之举，时人是认可的，且得到诸多名士的仰慕和敬重。

当时的著名诗人罗隐即有《寄陆龟蒙》诗云：“龙楼李丞相，昔岁仰高文。黄阁寻无主，青山竟未焚。夜船乘海月，秋寺伴江云。却恐尘埃里，浮名点污君。”当时的丞相李蔚即敬重陆龟蒙，想要征聘他出来做官。曹松有《浙右赠陆处士》、《拜访陆处士》，尚颜有《怀陆龟蒙处士》，齐己有《寄松江陆龟蒙处士》，均为时杰拜访于陆龟蒙，对鲁望公尊称为处士，处士即为“有德才而隐居不愿做官的人”。

入宋以后一直到清代，鲁望公更成为文学史上和陶渊明相映生辉的著名隐士。北宋欧阳修的《新唐书》里，即为陆龟蒙列传于《隐逸传》，标志着于封建社会的上层官方也承认并加以宣传其隐逸事迹，“江湖散人”的这一后代称为“宗风”的精神品格和高尚的人格修养千百年来广为传颂。

ᐃ皮陆

（待续）

作者简介：

陆国民，无锡人，鲁望公41代孙，硕士，无锡市人民医院副主任医师，南京医科大学讲师，无锡陆氏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无锡《陆氏文化》编辑部成员

无锡《陆氏文化》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