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青海《忆清明》作者·真水无香 主播·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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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清明

又是一年清明节 ,窗外细雨如织,雨中的柳丝翠绿婀娜,在这个阴郁的日子里,再一次缅怀父母。想起父亲为了让七个子女吃饱,毅然放弃医院的工作主动要求下井做工人,想起母亲为了让我们穿得更暖,经常替别人加班到天明,想起中年丧妻的父亲一个人拉扯我们姐弟七人生活的艰辛,甚至想起每年的清明节,我们姐弟为母亲扫墓时的情景,还有那条让我们摔了无数跟头的土路……
母亲是唐山大地震中去世的,下葬时埋在了郊区农村我大舅家的大田里。母亲的坟茔距离我家大约30多里,以风水先生的眼光看,那真的不是一个风水好地,它的前面是一条铁路,后面是一个水坑,但母亲能埋在老家的田里,还是姥姥和大舅打过招呼。
父亲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每天只是拼命工作,平时从不肯在我们面前表达对母亲的思念。只是在每年的清明节前一个月,早早地就买来很多整张的烧纸,裁出大小统一的形状,然后用专用的模具叮叮当当地在一摞烧纸上凿出一个个古铜钱样的纸钱,这件事儿父亲做的很专注,每一摞烧纸上的纸钱排得很均匀,他是把对母亲深深的爱都镌刻在一朵朵纸钱里了。他把凿好的烧纸用手抚平,十几张一摞折叠好,平整地装进麻袋里,足足有半麻袋。然后父亲变得很沉默,他半宿半宿地睡不着,抽着老旱烟 ,听着他最爱的唐山皮影,我不知道那皮影的曲目,但那唱腔如泣如诉,让人忍不住想哭……
父亲亲自选定一个晴天,让我们姐弟七人骑三辆自行车,拿着烧纸铁锹去给母亲扫墓。雨后的土路坑坑洼洼,可以说是一路的泥泞。路上要过一个上坡一个桥洞一个下坡。上坡的时候,坐在后托架的我们就下来,把车推上坡,然后再坐上去,一个下坡飞速而下。下坡的时候最怕遇见拉石头的大挂车,那时的大挂车,两个车斗只是用铁钩连着,开起来,东扭西扭的,很容易刮到人。又加上前几天下雨时重车压出的泥沟,自行车崴到沟里很容易跌倒,因此我们总是提心吊胆的。一不小心骑进泥沟里,连人带车都跌倒,可以说我们骑一路跌一路,跟头把式就到了母亲的坟前。
母亲的坟莹在北面一个高岗上,每年她的坟墓四周都长满荆棘,二姐三姐轮换着拿铁锹砍好一阵,砍掉荆棘后,四姐五姐我还有弟弟再把坟上的荒草拔干净,然后大姐给母亲的坟上添几锹新土,一切收拾利索了,就开始祭拜母亲。大姐点着了烧纸,一句“妈——我们看您来了!”让我们姐弟泪流满面,我们跪在母亲坟前嘤嘤哭泣,大姐向母亲诉说着一年来家里发生的大事小情,诉说着父亲一个人支撑这个家的艰辛,诉说着我们姐弟对母亲深深的思念。我们流着眼泪轮流为母亲烧几张纸钱,嘴里念叨着给母亲送钱来了,别惦记我们之类的话,纸烧完了,我们依然跪在坟前久久地不愿离开……
2012年父亲病故,我们把父母骨灰合葬,并立了墓碑。
每年的清明节,都是我家重要的节日,无论我们姐弟身在何处这一天都是要赶回来祭拜父母。我们只能以这种方式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后来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了,我们姐弟先后成家立业了,祭拜的队伍越来越大,先是租车去墓地,后来家里有了车,就开车去,只不过那条道路依旧泥泞不堪。去年庄里修了这条土路,虽然只是用碎石子铺成的路,也比以前好走多了。
今年的清明节我们姐弟决定用最环保的方式为父母扫墓,用鲜花和绿植祭奠父母,我想一向喜欢花草的父母一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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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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