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学兰/花开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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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水城

董学兰

鸢尾花

　　梧桐花开在半空，淡紫色的轻云渲染着人间四月天。淡紫色的风和淡紫色的香把小城灌得醉熏熏的。

　　沉醉在时光新绿的河流，刚一打盹，呼啦啦，像是一阵鸟儿扑翅的声音把我惊醒了：鸢尾花开了。徒骇河两岸是滨河大道，道路两侧，园林般的绿化带随岸边延伸，匠心独运的设计师把它设计得四季美如诗画。鸢尾花是滨河春季的底色，沿河种植，沿河开放，形成一条蓝紫色的河流。它们或星星点点，或团团簇簇，姿态曼妙，轻盈灵动，滨河大道一下子成了蝴蝶谷。成千成万蓝色的蝴蝶铺地卷来，翅膀震动的声音惊动了大地所有神经。大地以不可遏制的生长之势，给所有植物挂上美丽的牌子。

　　吃过晚饭，出小区向东，沿东昌路散步。刚到滨河大道，第一眼就看到了绿化带里的鸢尾花。它们身着高雅神秘的蓝色晚礼服，闪进我的眼帘，令我不由得停下脚步。

　　路灯的光环像极了舞台的追光，鸢尾花就是舞台中央的舞者。它们迈着轻盈曼妙的步子，款款登上了城市的舞台。它们舞蹈，它们歌唱，用一种蓝色的调子唱歌。它们是天生的舞蹈家，它们一出生就保持着舞蹈的姿态，让人惊艳不已。你看它们弯下腰，头颅高昂，双臂尽力伸开，用一条腿支撑身体，将另一条腿向后翘起，高过头顶。你会看到一只只蓝色的小天鹅在跳着梦幻芭蕾。我无法形容那种美，也无法说出它们给予我的震撼。只觉得自己在一点点消融，终于完全消失，最后只剩下一片神秘的蓝色。

　　记得前几天到滨河散步，我还曾从它们身上跨过，去欣赏和拍摄海棠花。那时它们还只是几片薄薄的叶子，连花苞都没有一个。这才没几天，它就开花了，而且满地繁花似锦。不能不惊叹大自然的伟大创造力。

　　忽然想起几年前去莘县采风，诗人、散文家李民增老师指着养老院花圃里的一种盛开着的蝴蝶一般美丽的蓝色花朵，问我这是什么花。我也很喜欢这种花，我正被它的美吸引，在花旁拍照。以前曾在旅游时见过这种花一两次，但不知道它叫什么。我如实回答说:“不好意思李老师，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怎么连你也不知道？”李老师失望地说。大概他觉得一个像我这样酷爱花朵的人，一定认识很多花。其实他不知道，我只是爱那些走过我的生命，让我看到的东西，不喜欢去奢求更多的。我看它外形像蝴蝶，颜色又是蓝色的，忽然想起有一种花的名字叫蝴蝶兰，就猜测了一句：“可能是蝴蝶兰吧。”李老师摇摇头说：“蝴蝶兰好像不是这样子。”周围的人谁也没笑。现在想想，大概当时大家都不认识蝴蝶兰，也不认识鸢尾花。

　　后来，跟大行骑行俱乐部去泰山脚下骑行，途中休息时，在路边的花坛里又见到了这种花，就问领队魏老师。他是个爱花的人，家里养着许多名贵的花，曾往扣扣群里发过许多图片，让大家一起欣赏他家的花。魏老师说：“这是鸢尾花呀，你不知道？”此时我才把早就熟悉的“鸢尾花”三个字和它的本主合在一起。

　　哦，原来它就是鸢尾花！我在小说里、散文里、游记里无数次见过这个名字，我也想象过它的样子。在我的认知里，它们总是和贵族联系在一起的，它们在南方或者在国外，只存在在文字里，与我无缘。我从没想过它们和我这么近，近到就在我脚下，触手可及，满目皆是。

　　一直在我想象里盛开的鸢尾花，现在在北方的城市里泼泼辣辣，洋洋洒洒，肆意开放，大有攻陷之势，它们是来寻我的吧？

　　后来查了一下资料，竟大吃一惊：鸢尾花，又名乌鸢、扁竹花、屋顶鸢尾、蓝蝴蝶、紫蝴蝶，原产地中国中部及日本，分布于北非、西班牙、葡萄牙、高加索地区、黎巴嫩，是法国的国花。在欧洲，人们爱种鸢尾花，认为它象征光明的自由。鸢尾花在我国常用以象征爱情和友谊，也象征鹏程万里，前途无量。

　　哦，原来，它是我们的土著，是我们的兄弟姐妹，而我们，那么爱她，却不认识它。

　　我还被另一个发现惊住了：鸢尾的拉丁学名是Iris，音译过来就是“爱丽丝”。

　　爱丽丝，爱丽丝！耳畔响起那首最喜欢的钢琴曲《致爱丽丝》，眼前浮现出一位美丽端庄高雅的女孩，那集爱与美为一体的女孩，一直在我生命里唱啊唱，可当她化身为一朵花向我走来时，我竟然没认出她。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哦，鸢尾花，那么美丽尊贵，却生活得那么简朴随意。它开在树下，长在路边，不嫌弃土地瘠薄，不与大树争夺阳光，在春天即将隐退之时，牵着夏天的手登场，给春天做了最美的注脚，也给夏天做了最有爱的引导。哦，爱丽丝，承载了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却并不张扬，默默等待有心的人来发现自己，感受人生。

　　我再一次盯住它看，晶莹的半透明的花瓣，带着细细露珠的花柱、花蕊、花房，那么纯洁，那么干净，那么完美。我就那样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看进花里去了。此刻，没有天，也没有地，没有风，也没有雨，只有阳光浸透骨髓的甜蜜。只觉得世界也干净了，心也成透明的了。我闭上眼睛，与万化合一，与灏气同在，忘记了身之何之。

　　从花里走出来，我想了很多很多。有多少美我们没有发现，有多少真谛我们没去探求？我们有多少好东西，自己没能好好研究利用，而让别人抢了先机？我想到了端午节的申遗，想到了儒学在国外的流行，想到了中医针灸的命运……是啊，自然界从不缺少美，只是我们没发现，没去探究；岁月里从不缺少爱，只是我们没去用心，没去行动。

桃   花

　　缤纷的花朵，鲜嫩的树叶，新鲜的空气，醉人的芳香……三月的聊城，是一首诗，一幅画，一支歌，一杯酒，留连在她的每一根神经上，你都会不知不觉醉了。

　　不说东昌路的绿化带早早盛开的榆叶梅和黄得耀眼的连翘，也不提美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滨河大道，更不必说运河沿岸的梅花海棠，我们先到姜堤去看那些桃花和樱花吧。

　　三月中旬，通往姜堤的滨河大道上，游人如织。聊城人又将迎来一年一度的“聊城桃花节”。虽然由于滨河大道的修建，德王河两岸河堤上错落有致的大块小块的桃园不见了，但堤外大田里的桃林仍在，岸上的杨柳仍在，那些野花野草仍在。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藏着浪漫的聊城人对浪漫生活的浪漫的期许，藏着对过去岁月的美好的记忆。

　　四河头河堤外果农的桃林里，一树树桃花争先恐后，尽情开放，开成一段锦，一袭纱，一片云，一场火。场面那么热烈，那么盛大，像一场战争，攻陷季节的战争。果农精心修剪过的桃树，树形舒展，枝叉疏朗，每棵都张开双臂热情地迎接阳光，迎接赏花的人们，像呼啦啦的春风一样绽放着热情。

　　瞧，这些桃花，一枝枝开成串，一朵朵开成团。朵朵枝枝向前后左右伸展，开成了一树。一树树的红色又连成一片，远远望去，好像大地披上了粉红色的婚纱。而当你驻足一棵树下，仔细观察时，你会忽然忘了今夕何夕。

　　这是林子里一棵不起眼的五龄树，树上的花有的还是红红的花骨朵，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有的已经盛开了；有的单独挂在枝头，有的三三两两紧挨着。每一朵桃花都有五、六片的花瓣，花瓣粉红，如绢似绡，晶莹如玉；似油画里安琪儿的皮肤，如浴后美人的脸颊。花蕊像洋娃娃眼睛上的长睫毛，举着甜蜜的黄色的花粉，招引得蜜蜂蝴蝶，嗡嗡嘤嘤，流连忘返。

　　阳光下，清风吹拂着那些半透明的花瓣，那些早开的花瓣有的就随风散落，有的则在风中摇曳。它们轻悄悄地颤，袅婷婷地舞，如风行水上，清韵悠悠。看得你神迷意醉，只觉得自己飘然高举，出离凡尘了。

　　钻进桃花丛深处，就像钻进了一首诗，一幅画，一片桃源。这里，粉腮娇娇，莹洁剔透；那里，玉蕊楚楚，含露吐英。含苞的，娇滴滴欲言又止；怒放的，婀娜多姿，风拂杨柳。一树树桃花清香袭人，旖旎多姿，美不胜收。都说红杏枝头春意闹，来到这里，不能不赞叹：桃花枝头春更浓。身临这飘逸淡雅的境界，怎能不陶醉其中呢？

　　人面年年来此处，桃花岁岁笑春风。桃花让聊城的春天更加厚重，更加魅惑，更加迷人，而这片桃林也已成为聊城绿海茫茫中一抹醉人的红，成为市民们郊外踏青散心寻美的好去处。所以，每年三月到姜堤看桃花，已成为聊城部分市民的生活习惯。

樱  花

　　桃花节后，请大家到姜堤乐园去赏樱花。那里，成千上万株樱花树迎春绽放，迎风摇曳，沐浴在明媚的春光中，如云似霞，袭人欲醉……

　　进门向左进入樱花园，你在每个角落都可以看见粉红色、白色的樱花树。成千上万株樱花树，树树开满大朵的樱花，蔚然成了一个樱花的海洋。

　　樱花园的樱花品种繁多。“春分”时节最早开花的彼岸樱，花瓣多到三百余片的菊樱……掩映重迭、争妍斗艳。山樱和吉野樱不像桃花那样地白中透红，也不像梨花那样地白中透绿，它是莲灰色的。八重樱就丰满红润一些，近乎海棠。此外还有浅黄色的郁金樱，花枝低垂的枝垂樱等等。这些樱花树高低错落，颜色相间，从种植和审美上都独具匠心。

　　走进“樱花大道”，迎面扑来了阵阵清香。樱花是色、香都很淡的花，但是一旦盛开，则较桃花更艳，较梅花更芳醇。每一颗樱花树上，都落满了大大小小的“花仙子”，它们在枝上跳舞，在枝上璨笑，小脸红扑扑的，活泼顽皮又端庄高雅。一条短短的树枝上，往往就有几十朵樱花，而每一朵樱花，又有着各自迷人的姿态：有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如同一个害羞的小姑娘；有只开了两三瓣的小花，似“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更有全部绽开的大樱花，对人们露出了热情的笑脸。我闻着花香，细细的欣赏起樱花来。樱花有五片花瓣，每片花瓣都晶莹剔透，白中隐隐透出一丝粉红。红色的樱花有七层，共有花瓣35瓣，米黄色的花蕊从花瓣中探出小脑袋，象是一个个好奇的孩子悄悄地探视着外面精彩的世界。这些樱花啊，看一朵，无懈可击，堪称完美；看一树，繁花似锦，如云似霞。

　　樱花一丛丛，一簇簇，千姿百态，美得泼悍，美得张扬，美得超凡脱俗。它圣洁如百合，清纯似荷花，绚烂胜向日葵，娇艳于玫瑰。我按动手机快门，拍了又拍，想把这些美丽装进相机，带回家去，做永久的珍藏。

　　樱花的花期一般只有一周多。一场春雨过后，花瓣纷纷散落，像是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小雪。树下便像铺了一张红地毯。这红色与树上并未减退的红色相辉映，使整个樱花园成了粉红的海洋，粉红的世界，粉红的梦幻。

　　古人说：惜花常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望着那满地落红，真想干脆做个林黛玉，埋一个香冢，一抔净土掩风流，但只是冲动了一下而已，怕周围的闪光灯给曝光了去，实在不敢卖那份矫情。

　　樱花，生命如此短暂，又如此绚烂。它的勤勉、热枕、刚毅、执着的性格，给了我许多启示。我想，也许生命本就该如此。活就活个美到极致，爱就爱个轰轰烈烈，才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三月的聊城，让世界听见花开的声音。当年贫穷落后的聊城，已经完成了华丽转身，变成了美丽的江北水城，国家级园林城市。在这里，你可以春赏桃樱夏观莲，秋品菊花冬伴梅。这里，一年四季处处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三月，请到聊城来，到姜堤看花去。

作者简介

　　董学兰，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聊城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美国《伊利华报》、苏里南《中华日报》、《联合日报》、《文学月刊》、《水城文艺》、《鲁西诗人》、《河南诗人》等，散文入选《2012-2013全国优秀文学作品精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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