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升庵与鱼凫关

杨升庵与鱼凫关

文/万中华

“华夷统镇连千里;黔蜀分疆第一关”是“好学穷理,老而弥笃”“隆庆初,赠光禄少卿”“天启中,追谥文宪”的明代第一才子杨慎(1488年—1559年),字升庵,因“议大礼”谪戍云南永昌,途径叙永(古称:永宁)鱼凫关时为关门题写的一副脍炙人口流传至今的楹联,鱼凫关也因杨升庵题联而声名远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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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凫关位于叙永镇安居村一社的火把田处,南临东门河,北靠五岭灯(又名大山上),是古永宁城前往云贵的必经之处。古永宁城到鱼凫关,有古道两条:一条北路,出东门,沿东门河北岸行,过镇南桥、王公祠,到牌坊口、罐子口,再过大石包、钓鱼台、百花山至鱼凫关,此路也是川黔古道附永宁城的主要路段;另一条南路,出南门,跨南门河,过梁家湾、生基坟至凉风坳,后沿东门河南岸行,过钓鱼台、三义桥(现火把桥)至鱼凫关,两条路出鱼凫关后,在安居堡分道,一条往东北,过古蔺去黔东北;一条往南,过普市、摩尼去黔西北,再到云南。杨升庵过永宁去云南永昌,多数时间出东门,走北路至鱼凫关后,在安居堡往南,去黔西北,再到云南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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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凫关的由来通常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频临东门河的五岭灯虽然山高路险,但林木葱茏,此处山清水秀,鱼翔浅底,鱼老鸹即鱼凫等水鸟翩翩起舞,翱翔山水云天,构成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美好画卷,古人取名多以形状,情景等纪实为主,此处因常见鱼凫捕鱼的情景,故取名鱼凫。另一种说法是与古鱼凫王有关。相传,永宁为古鱼凫国的属地,鱼凫王曾到此巡游,这里是他走到的最边远的地区,为了纪念他,古人将此地命名为鱼凫。但是,据《华阳国志》等文献记载,鱼凫王是古蜀国五代蜀王中继蚕丛、柏灌之后的第三个蜀王,主要功绩是教会了人们捕鱼。鱼凫王建都今温江区万春、柳城一带,他的疆域是否能够囊括到鱼凫关,他又是否来过鱼凫关,有待史家进一步探究。就连博古通今的杨升庵在《永宁杂言五首》其一中也只是写道“界首飞泉瀑练悬,红岩逈与绛霄连。关名仿佛鱼凫国,桥记分明傅颖川。”用“关名仿佛鱼凫国”句表达了心里对鱼凫关来历的疑惑。笔者曾经假设,就是建都今温江的鱼凫王率领的是一个以捕鱼为生的水上“游牧民族”,他带领其臣民,经岷江,入长江,进永宁河,一路打鱼来到鱼凫关处,因而此地被命名为“鱼凫”。鱼凫关究竟因何而得名,由于不是本文研究的重点,我就不再一一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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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鱼凫关,与叙永大有渊源,仅其境内至少有两处,一处在治东三里、一处在县西三十里。据《(康熙)叙永厅志·卷一》载:“鱼浮关,治东三里,洪武四年建,今废”。又据《(嘉庆)直隶叙永厅志·卷十一·关隘志》载:“鱼凫关,治东三里,明洪武四年建,杨慎过此,题关门云‘华夷统镇连千里;黔蜀分疆第一关’。旧志,鱼浮关,治东三里,又鱼凫关,县西三十里,并名鱼涪关。”另据《(民国)叙永县志·卷一·舆地篇》载:“鱼凫关,治东十里,明洪武四年建,杨慎谪永昌过此题诗,详艺文,又县西三十里有鱼涪关,与此名同。”由此可见,杨升庵题联的鱼凫关应是“治东三里”的鱼凫关,即火把田处的鱼凫关。至于关名出现“鱼凫关”“鱼浮关”“鱼涪关”三种不同的表述,也许是“凫”“浮”“涪”三字同音所致或者有其它的含义,由于我没有在这方面作过深的探究,在此就不妄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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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升庵与鱼凫关结缘是在嘉靖十九年,即公元1540年(庚子年)秋天,时年53岁的杨升庵由新都至贵州。赴黔途中,经过叙永,题书“鱼凫关”关名并撰书《鱼凫关联》联“华夷统镇连千里、黔蜀分疆第一关”,给予鱼凫关极高的评价。此前,杨升庵对永宁乃至鱼凫关印象并不看好。在泸州与其姨表弟、时任泸州卫指挥使韩明可(名适甫、号炅庵)作别时赋《留别韩明可表弟》诗云“促席喜开颜,离筵只尺间。鹢便巴山水,马怯永宁山。回首叫虞舜,驩兜何日还。”可见,他对即将进入永宁这一蛮荒之地,翻越令人望而止步的崇山峻岭,内心深处无比的彷惶和恐惧。不过,来到永宁后,得到永宁满城士人、贤达热情款待,并自愿结伴在鱼凫关为他送行,深感永宁民风淳朴,态度立即改变,即席写下《五律·永宁诸贤达送至鱼凫关》诗云“远送鱼凫外,离情奈若何。今晨岐路泣,昨夜烛房歌。西上滇云影,东流蔺水波。生还如有日,相伴老渔蓑。”诗句后两句“生还如有日,相伴老渔蓑”,说的是如果有朝一日金鸡放赦归来,他愿意在这里与大家长久相伴,垂钓溪边,与来前的态度截然不同。站立鱼凫关上,看着夕阳西下和茫茫的天涯云路,在萧瑟秋风中与赵龙巖御史等一干好友作别,他写下了《鱼凫关讌别赵龙巖佥宪》诗云“有美台中彦,怀予别思长。薄云随马首,落日送渔梁。野燎山多黑,江秋荻已黄。摇摇愁转旆,宁用诉华觞。”诗句表达了他对自己前途未卜命运的担忧以及放赦回来与好友举杯述怀,享受平安、宁静生活的憧憬。他在嘉靖三十七年,即公元1558(戊午年),被云南巡抚王昺派遣的四名指挥逮械还滇,最后一次从永宁出鱼凫关,踏上前往云南永昌的流放之路,他写下了《鱼凫关》诗云“鱼凫今日是阳关,九度长征九度还。何补干城与心腹,枉教霜雪老容颜。”表达了他对朝廷免其流放或让其归家的希望已经破灭,他在诗中说就算自己是朝廷的捍卫者或心腹,也没有任何人听自己这样霜雪老人的话、同情他的悲惨遭遇了,其心中的失落和心灰意冷溢于言表。此诗也成为他在鱼凫关的诀别,次年七月六日,他就病殁于昆明高峣之寓舍,享年七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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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凫关,一座耸立在莽莽乌蒙山中的普通关隘,记录下了一代文豪杨升庵的蹒跚脚迹,见证了他虽“明世记诵之博,著作之富,推慎为第一”但却坎坷的、客死他乡的人生。可惜此关至今已废,再也难觅杨升庵当年的情怀和墨宝,再也难寻当年杨状元慷慨悲歌的身影,难免令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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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余显中

责编:万中华

编辑:陈言熔 胡盼 曾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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