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这篇 | 荣根妹：与猫为邻 / 开普饭

与猫为邻

荣根妹

我家住二楼，一楼原先住着对老夫妻，先后去世后房子一直空着。一楼有个小院子，院里盖了两间平房。无人居住的房子如同无人耕种的土地，渐渐荒凉。

几年间院中荒草疯长，青苔遍布，门扇破落。只有平房前那棵无花果树，每年春来，枝叶四溢铺满了平房房顶，给小院带来些许生气。和无花果树同时生长着的，还有院中夜夜鸣叫的野猫们的恋情。望着野猫出入的小院，我总会想起那对老夫妻。如果他们在天有灵，知晓自己家如今已是猫的家园，是叹息是感慨还是心伤，我不得而知，但与猫为邻的日子竟牵惹出多般心绪。

1

一个阳光晴好的周日，我在阳台上晾晒，不小心碰落了只鞋子。鞋子落在院中一空花盆里，我呆呆望着鞋子，不知怎么办。忽然，一只黑色的小猫像不经意闯入命运的一个意外，跌跌撞撞闯进我的视线，它跌倒又爬起爬起又跌倒费力迈向那只鞋子。小猫瘦小柔弱，显然还没满月，它妈妈呢，还有其他猫兄猫妹吗？

我“喵喵”叫着小猫，小猫对我不理不睬，一会又摇摇晃晃向房间走去，消失在我视线中。我想，还会再见到小猫吗？

那几日，我有事没事勾头望向小院，却再没看见小猫，我觉得很失望，失望后渐渐的又遗忘了小猫。时间让我们不自主的遗忘，生活又总能从遗忘的黑暗中重新点亮记忆之眼。

有一天，我无意间看到小院院墙上蹲坐着两只猫，一只是黄黑相间的毛色，另一只是全黑。直觉告诉我，这两只定是那只黑色小猫的爸妈，可究竟谁是爸爸谁是妈妈，我就弄不明白了。我打开窗户，猫夫妻立刻警觉的望向我，我对牛弹琴的问它们，你们孩子呢？谁知它们逃也似的越过围墙跑走了。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我常在阳台上洗晒衣物，生活就是这样没完没了的洗了晒晒了洗，洗晒中岁月倏忽而逝，不曾留下什么，就像楼下这对老夫妻的离世，人去屋空，空空如也！忙完我趴在窗台上欣赏无花果树铁灰色树枝上萌发的星星点点的绿意，这样的绿看久了似乎便沁入心脾，一份隐秘的生机在心中萌动。就在一刹那间，我窥见点点绿叶间有只猫慵懒的躺着，肚皮上簇拥着两只小猫，一只是和猫妈妈一样黄黑相间的颜色，一只是全黑。我探出上身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没错，黑色小猫就是我上次看到的那只小黑猫，真是温馨的“一家三口”啊！一份突如其来的快乐向我袭来，猫咪“一家三口”竟与我毗邻而居，确乎有田园之乐呢！我高兴的隔会便打开窗户和它们说上几句，可老猫对我并不友好，一见我放窗户便警觉的瞪向我，嘴里还发出“哧哧”的声音。我想得表示下善意赢取信任才好，于是我拿来火腿肠，一下下扔给猫妈妈。猫妈妈真是只馋猫，我连扔三根，都被它吃个精光，这让我很有成就感。从此，每天到家第一件事便高兴的跑去喂猫。渐渐的老猫对我和气多了，一见我探头便朝我“喵喵”直叫，似乎在说，有吃的吗？

有一天，我又看到那只黑猫，像个幽灵在院墙上盘桓，却不敢靠近猫妈妈“一家三口”。过了许久，黑猫从猫妈妈背后猛的跳下，正酣睡的猫妈妈警觉的站起身向黑猫走去，走得缓慢而威严。我想，这只黑猫肯定是猫爸爸，它是来看孩子的吗？猫妈妈走到黑猫面前，露出副龇牙咧嘴的凶狠面孔，还抬起前爪猛抓黑猫，黑猫却不反抗只是连连避让，一会功夫猫妈妈便将黑猫逼到了墙根。黑猫无路可退，转身跳上院墙仓皇而逃。我看到黑猫的左后腿竟然瘸了，无力的耷拉着。黑猫的背影那么无奈那么孤独，活脱脱一个“丧家猫”的形象，真让我难过。这多像人的世界啊，女人生孩子又辛苦带孩子，男人却不管不顾在外花天酒地，待玩够了要回归家庭，女人孩子都不要他了。可怜可哀的黑猫啊，它会重新找只猫好好过日子吗？

小猫们一天天长大，腿脚硬朗灵活多了，在房顶上欢快的追逐玩乐。和它们说话时，它们目不转睛的望着我，眼睛又圆又亮，纯真无邪。美的事物总让人萌生私心，我想把小猫据为己有抱到家里养。可在勘探了地形后，还是放弃了。虽说小猫近在眼前，无奈楼下没有任何凭借，我这样毫无身手的人做这等冒险事，弄不好小命会没了。可远观不可亵玩，还是以君子方式爱猫吧。

我每天按时喂猫妈妈火腿肠。猫非草木，渐渐的猫妈妈一见我探头，就向我温柔的“喵喵”叫唤，我知道它是想吃的了。我将火腿肠切成小块扔给猫妈妈，猫妈妈吃得越多我越开心。

一个周日，淋淋漓漓下起雨来，我忙打开窗户看小猫。只见猫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在屋顶的太阳能下躲雨，我不禁笑了，好聪明的猫妈妈。可雨越下越大，小小的太阳能哪能遮风挡雨，我对猫妈妈说，赶快把孩子带到楼下屋子里啊！猫妈妈似乎听懂我的话，咬着小猫的脖颈将两只小猫一个个运下了楼。

第二日天晴，我勾着头往楼下“喵喵”的唤小猫。那只小黑猫从屋里跑了出来仰头朝我望着，随即调皮的在地上翻滚着和一个空瓶子玩耍，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亮亮的，好想抱抱这个小东西。

后来却再未见过小猫。一天傍晚我去阳台收衣服，不自主探头朝楼下望，看见猫妈妈蹲在屋顶向远方眺望。夕阳余晖中猫妈妈镇定从容的背影像个正在思考的哲人，又似在眺望生命不可预知的明天。我冲着老猫喊，你的孩子呢？猫妈妈闻声回头，朝我“喵喵”叫唤，声音喑哑，似乎很疲惫。我说，怎么了，你不会把孩子弄丢了吧？猫妈妈望着我，眼神可怜兮兮的，我说你等着，我拿火腿肠给你吃。我取了许多火腿肠扔给她，她狼吞虎咽的吃着，嗓子里还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我开心却又茫然，我在想小猫在哪！

这之后许多天都未见到一家三口的猫之家，想来它们搬家了吧。哎，难道我与它们的缘分竟这样昙花一现，像生活中所有美好的人事那般，与之总不能长久！

一天午后，我匆匆上班，路过车库时看见对面躺着一只小黑猫，身体上苍蝇乱飞。我吃惊的走过去，俯身细看，小猫全身纯黑，没有一丝杂毛，这不就是那只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小猫吗，似乎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正在这时，门内出来一位老人，老人见我便说，坑死了，这些小孩伤天害理的，把好好一只小猫玩死了！我问怎么回事，老人说，中午放学过来一群小孩，发现这只小猫，就捉住小猫玩，我叫他们赶紧回家不要玩了，他们根本不听我的，我忙着做饭没法管他们，谁知小猫就被他们玩死了。

我默默的站在小猫身旁，小猫紧闭双眼，微张小嘴，它在呼唤妈妈吗？猫妈妈呢，我向四周望了望，那只老猫蹲坐在墙角，无助的望着地上的小猫，眼神凄惶忧伤。老猫啊老猫，你为何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呢！我有些怨它，又怜它！不知猫的世界里有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若有，谁来安抚老猫那颗悲伤的心，它会怨恨人类吗，会从此生活在仇恨中吗？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老太太拿来一把铁锨，对我说，别看了，赶快铲了招苍蝇。说罢，铲起小猫的尸体向垃圾桶走去。我看见老猫一直盯着被人铲走的小猫，她在想些什么，它的孩子就这样被人类当做垃圾丢进了垃圾桶，她无能为力。我感到一种虚空沉重的撞击着我的胸口，我得走了。走出很远，回头望时，老猫仍蹲坐在墙根。可怜的老猫啊，我懂得你的悲伤，你知晓我对你的怜悯担忧吗！

晚上入睡时，耳畔恍惚有猫咪伤心的哭声，一声一声又一声，不知是老猫在哭，还是死去小猫的哭声，也不知是猫咪走进了我的梦，还是我走进了猫咪的梦中。

2

猫妈妈只剩黄黑相间的这个“独生子女”了。我本想将这只小猫抱回家抚养，但又想老猫刚失去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也是个陪伴，不能略她所爱！我责无旁贷的承担起喂养这一老一小的美差。

早晨因为赶着上班，只喂猫咪火腿肠，切成一段一段的扔给它们即可。中午时间只够小憩会儿，只好胡乱扔点面包给它们。晚上时间宽裕，会去楼下小菜场买条鱼给它们吃。

作为一只猫，最大的梦想无非是吃饱喝足，最深的母爱也就体现在吃食上。许是饱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猫妈妈格外宠爱这个孩子。但物极必反，猫妈妈的母爱毫无原则，毫无底线，泛滥成灾，让我气恼让我忧。

每次喂食，猫妈妈都朝向我蹲坐着，目光温和的朝我“喵喵”叫着。每次我都以为老猫饿了，但扔下去食物她并不吃，仍向我不停叫唤。后来我才明白老猫的意思。我说，你不吃，尽让孩子吃啊，你好有母爱啊！它听懂似的，害羞的闭了眼低下头。小猫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扔下食物便猛扑上去，双爪抱住就吃，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我训斥小猫说，你太不懂事了，你妈妈都让给你吃，你倒好，一点都不为你妈妈着想，不给你吃了。我特意将食物扔到老猫面前，老猫甚是高冷的瞥了眼食物，仍雕塑般蹲坐着。我心里来气说，你这叫溺爱，你孩子被你爱得很不懂事。可老猫哪懂我的劝，静静蹲坐着慈祥的看着小猫吃。有时候，老猫看小猫在吃别的食物，可能实在太饿了，便去吃我新扔下的食物。可“吃风”剽悍的小猫吃完自己面前的食物便转向老猫，举起前爪便抓老猫的嘴，硬生生把猫妈妈吃到嘴里的食物抢了出来。老猫并不恼，起身让了让继续在一旁看小猫吃，等小猫吃饱吃够再也不吃了，才起身吃残渣剩饭。这就是老猫的母爱，荒唐的纵容柔软的陪伴，很像如今人类独生子女和母亲的关系。所谓陪伴，只是母亲陪伴孩子，孩子却不愿或无法陪伴母亲。母亲是孤独的。

有一次我出差几日，心中惦念小猫。想着猫咪没人喂怎么办，又自责自己多管闲事，本是野猫，喂惯了使它们失去自力更生的能力。尤其是小猫，还以为只要在屋顶上等着就会有东西吃，我这样天天喂它，让他有依赖性，岂不害了年幼的猫咪。

出差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看小猫。打开窗户一眼看见猫咪在悠闲的睡觉。阳光和煦的照耀着它们，一派祥和安乐景象，我不禁松了口气。惨不忍睹的是，边上竟躺着一只老鼠五脏俱裂的尸体。原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他们重操旧业捉老鼠充饥。这让我对它们刮目相看，过得了饭来张口的生活，也可以随时独自去打拼，在奢简生活间出入自如，非人类所能及。猫咪向我“喵喵”叫着，像对我说，这几日你去哪了，可把我们饿坏了！我飞奔回屋，取来火腿肠一节节扔给他们。小猫吃得酣畅淋漓，我看得心满意足，心思缱绻。

小猫一天天长大，老猫一天天衰老，我一天天在喜怒哀乐中得到失去，我还能喂他们多久，这样欢喜的日子能绵延至何时……

3

我一天天喂着她们，喜欢着她们。一直以来，在我心中，猫是温柔、神秘、优雅、可爱的。儿时家家都养猫，猫似乎是家庭成员中的一员不可或缺。喂猫、逗猫、抱猫，尤其是冬天拥猫睡觉，是记忆色彩中的暖色调。没想到，这只小猫却彻底辜负了我对猫几十年来的深情。

我搞不明白这只小猫是男猫还是女猫，只感觉这只猫特精，便默认他是只男猫，叫他“小精灵”。

这只小猫精灵得很。只要探头望他，无论他是躺着蜷着还是嬉戏着，都会触电般挺直身子，瞪着眼警觉的望着我，眼神冷峻犀利。这种眼神让我想到身边的某些人，戒备心强，敏感多疑，时刻提防别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活得疲累且烦恼丛生。而这只小猫是没有烦恼的，仗着老猫的溺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天气凉的时候，“小精灵”就睡在老猫身上。玩耍时候，“小精灵”抱着蜷成一团的老猫又咬又抓，老猫并不恼他，听之任之。一天又一天，在老猫呵护抚养下，小猫羽翼日渐丰满，茁壮成长为一只身体健壮四肢灵活的小伙子。天气好的时候，“小精灵”在无花果树间上蹿下跳，追逐停落在枝头的小鸟，扑玩翩翩飞舞的蝴蝶，无忧无虑得像个锦衣玉食的富二代。一只野猫，不寻思找食吃，却流连戏蝶，多少有些不务正业吊儿郎当。

造成“小精灵”好吃懒惰的，只因我每天喂他们。其实我是喂了一肚子气的。我切火腿肠扔给他们。小猫在屋顶上俨然像个足球运动员，满场飞跑。每扔下一个，小猫便瞄准目标迅速扑上去，“呼哧”几下就将食物消灭了。有时接连喂了好几根火腿肠，全被小猫抢吃了，可怜的老猫只有“望食兴叹”。我感到气愤，这个小猫真是不孝子孙啊！我得想个办法让老猫吃点。于是，我故意一次扔下好几段火腿肠。我得意地想，再能抢你也只有一张嘴。却不料，猫和人拼的根本不是智慧，小猫的贪欲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藐视着我对他的惩罚，也灼伤着生他养他的老猫。

“小精灵”扑向食物，正要吃，转头看见老猫也正要吃，立马丢下自己的口中食，直奔老猫而来，“呼哧”一口便掠夺了老猫的食物。有时老猫的食物已经到嘴里了，小猫抬起双爪狠命抓老猫的嘴，一截火腿肠硬生生被抓了出来，重又吞入小猫嘴里。抢完老猫食物，小猫立刻转向自己刚才的食物，然后在屋顶兜兜转转，仔细巡查，将所扔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有一天喂猫。老猫慵懒无力的坐着，任由小猫狂飙突进的猛吃。尽管我将食物尽量扔在老猫嘴边，还是被小猫抢了去。老猫时不时头朝前伸，似乎被东西呛着了，我想老猫是不是病了。我端详着老猫，觉得老猫的肚子看起来特别重，沉沉的几乎累到了地上，我明白了，老猫又怀孕了。

怀孕的老猫终日睡思昏沉，不吃不喝。我心怜老猫，费劲心思想喂点好吃的给她补补，可无论是猫粮，还是火腿肠，还是小鱼，几乎都进了小猫的肚子。可恨可恶的小猫就像生活中无情压榨父母的“啃老族”。我无比忧伤的对老猫说：你说你生这样的孩子有何用啊！老猫朝我有气无力的“喵喵”叫着，哎，可怜的老猫，受罪的老猫啊！

后来，老猫生了五只小猫，我真佩服老猫在遭受欺负的艰苦坏境中超强的繁殖能力。我想，老猫生了二胎，应该不会对这只猫哥哥娇宠了吧！可人类世界的逻辑不适合猫咪世界的逻辑。“小精灵”一天天变强变壮，也一天天愈加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善良软弱的老猫依旧对他宽容疼爱，我对他无可奈何！

每次一打开阳台窗户，一老一小两只猫便朝我蹲坐着。小猫永远站在老猫前面，四脚板凳状，竖起耳，伸直头，蹬大眼，朝我焦急的叫唤。人有面相一说，我觉得猫也是有猫相的。老猫性情温和懦弱，眼神温柔平和。小猫生来自私贪婪，眼神凶恶鬼祟。小猫身体黄黑相间，四蹄全黑，爪子却是白色，黑白分明的四肢像黑白无常的合体诡异可怖。尤其是面部，像被人刻意从右上往左下画了道线，左半边脸是黑色，右半边脸是黄色，很像武打片中的坏蛋，戴了副丑陋的面具。

有一次我将小猫照片发在朋友圈，好几位朋友留言说：小猫看起来挺凶的。这只凶巴巴的小猫每天翘着他黑黝黝的尾巴，在老猫脸上扫来扫去，就是走路时也将尾巴横扫在老猫身上。我讨厌他这副做派，就像厌恶生活中颐指气使、耀武扬威的那些人。

我心忧老猫生了五个孩子，每天喂奶急需营养，特意从菜场买了新鲜小鱼。但无论我想什么办法，小鱼最终都进了小猫的胃。看着小猫吃饱喝足的在无花果树下睡懒觉的样子，我感到气愤。有一次，我见他在楼顶睡觉，老猫躺在院子里喂小猫。我心想机会来了。赶紧拿了条小鱼扔向院中的老猫。可还没等老猫反应过来，小猫像百米赛跑运动员听到了发令枪响，转眼间已从楼上窜到楼下，咬住了那条小鱼。都说“馋猫鼻子尖”，原来馋猫动作也是相当迅疾的。

小猫叼住小鱼，其余五只小猫显然也闻到了鱼香味，一个个蠢蠢欲上。“小精灵”用双爪护住小鱼，朝五只小猫“哼哧哼哧”的行凶。我再也忍不住了，他不仅欺负老猫，现在连弟弟妹妹也欺压上了。我找了个易拉罐向他砸去，他显然被吓了一大跳，逃出去好远，还不忘扭头恶狠狠的看着阳台上的我，嘴里却死死咬着那条小鱼。哎，面对这样的小猫，就像面对生活中蛮不讲理的人，只能惹不起躲得起了。

这段时间日日有雨。雨打无花果树，小院里淋淋漓漓。老猫和她幼小的五个孩子该如何度日。那只骄纵霸道的猫，让雨水洗涤他自私贪欲的灵魂吧！

4

生活总是忙碌，出差一周，活动结束我急急赶回家。到家便去阳台上看猫，楼下竟没了猫的踪迹。老猫，小猫，五只刚出世的小小猫无影无踪。我找来找去唤来唤去，不见熟悉的猫咪应声而来。

晚上，我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百思不得其解猫咪为何集体失踪，心中漫过一层深过一层的忧伤，思虑了许多种不好的可能。我不在的这些天里，会有黄鼠狼来吗，还是其他更凶猛的动物带走了她们。或者楼下老夫妻的儿子来了，撵走了她们。或者她们以为我抛弃了她们，伤心离去了。我胡乱想着，又胡乱宽慰自己，没事的，过几天也许猫咪们就会自动出现了。

正值大暑高温，除了上班，我窝在空调房间足不出户，生活的懒懒散散。许多次，似乎听到楼下传来猫叫的声音，可跑去阳台探看，却空无一物。我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像楼下空寂的小院。惦念一群猫原来就像惦念一个人，也可以念至失眠，原来只要有深情，便会念念不忘夜不能寐。

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小院中猫咪济济。老猫仍懒懒的躺着，五只小猫在她

身边追逐玩耍，还有那只“小精灵”仍旧上窜下跳的在屋顶扑食吃。我数着猫咪，七只。我与猫为邻方才七个月，便已离散。

身边的人和事都在一次次离散中逝去，一颗在心在聚散离合中起起落落，喜喜忧忧。该来的还会来，该去的也会去。而我只能立在原地，绵延思绪，回忆聚时欢欣，伤感眼前离散。而每一次离散都在心中留下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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