圃苏04 莫言的家乡苏轼眼前的烂摊子

熙宁七年（1074）十二月初，苏轼终于到了密州。

这一年秋末（九月）离开杭州，其间过湖州、苏州、润州（镇江）、海州（连云港），从秋天走到了冬天，从山水如画的江南走到了风萧雪没的北方。

苏轼赴任的密州，即今天的山东省潍坊下辖诸城市，位于位于山东半岛东南部。北宋将全国分为十五路（省），今天的山东省在当时分别归京东路、河北路管辖。

苏轼赴任的这一年，帝国又将京东路拆分为京东东路、京东西路，各路下设州、府、军、监。

密州属京东东路，其治所就在诸城。

这里说句题外话，在诸城东北方向逾百里处，即是中国著名作家莫言的家乡高密。

莫言最重要的几部作品《红高粱家族》《生死疲劳》《丰乳肥臀》《蛙》的故事背景，都设定在他的家乡高密，读过莫言作品的朋友，大概也应该对高密有一个整体的印象：这是一个苦难深重到甚至有些悲怆的地区。

将高密东北乡的土壤放大后，其实就是苏轼将要面临的一方水土——密州。

虽然苏轼到密州受任为一方太守，经过了20余年的宦海沉浮，终于成为地方上的行政长官（此前在凤翔、杭州都是副手），但显而易见的是，自隋唐以后，中国的经济重心南迁，无论是地方财政还是文化氛围上，贵为舜帝发祥地的密州，都落后江南太多。

在到任密州的第二年（熙宁八年），苏轼自己动手设计，修建了一座花园，在园北一座废弃的高台修葺一新，定名“超然台”。

为此台，苏轼写下千古名篇《超然台记》，记录自己在密州任上一年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其中一句“背湖山之观，而适桑麻之野”，意思是

“远离湖光山色的杭州，来到桑麻丛生的密州”

讲出了他初到密州时的巨大落差。

之前在凤翔、在杭州，苏轼都不是行政长官，说白了就是说话不太管用，而到了密州，人生第一次治理一方百姓，摆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呢？

苏轼在文中记载，我刚来的时候，密州赶上灾荒，收成已经几年不好了，盗贼泛滥，刑案数量繁杂。我每天也吃不到美食，厨房里空空如也，我只能以野菜充饥。

（始至之日，岁比不登，盗贼满野，狱讼充斥；而斋厨索然，日食杞菊。）

史载，就在苏轼进入密州境时，眼前蝗虫遍野。而密州的旱灾从这一年的早秋持续了三个多月，直到十月十三日才有小雨雪落下，但此时土地已经冻了，很难再进行耕作，想来第二年的收成也不会理想。

在古代社会，农业问题是一切社会问题的根源，年景不济，自然会导致治安不畅，盗贼、匪徒频生。

一边是蝗灾，一边是匪乱，这就是苏轼知密州时的样子。

其实，苏轼对于治蝗是有一些心得与经验的。

恰好，苏轼在离杭前的最后一项工作也是治蝗，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苏轼当时在临安、於潜、新城等地治蝗赈灾所面对的那一队蝗军，正是从京东路、河北路一路蔓延到江浙一带的同一队蝗军。

在江南时，苏轼是见识过蝗军之害的，他在奏章中称：“飞蝗自西北来，声乱浙江之涛，上翳日月，下掩草木，遇其所落，弥望萧然。”（见《杭苏篇》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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