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伊绯新作 《镜象》选段 #徘徊#

徘徊

“徘”这个字只比“俳”多了一撇。“徘徊”一词与“俳句”之名，是否皆可为一种“欲走还留”的譬喻？前者是姿态，后者是技法；前者通过行动，后者借助语言，都在表现“欲走还留”的情态。

如果说“循环”是一种完满的无始无终的来来去去，那么“徘徊”这种无终无始的去去来来又有什么是不完满的？用“徘徊”来形容人心绪不宁的姿态，好象“徘”与“徊”这两个字之所以用了双人旁，就是“我”与“非我”之间的来来去去，无始无终。然而，人们又始终希望在这来来去去中定个始与终，徘徊者也终需有个定向之去路。将双人旁皆去除，“徘徊”则成了“非回”，真的即是一去不回了。

一片如镜的高山湖泊，一池积雨或涌泉；岸边草木环抱，湖面天光如洗；偶有泠风拂荡，间或游鱼聚散，春绿秋红、夏花冬雪，四季如序而至。一切静谧无异，时空反复循环而已。“我”徘徊于山林之间，往复于湖溪之流，在“间”或“流”中奔徙不定。揣一卷佛经、携一册古诗，终日闲步出入于山林之间，以为作一观者，无执无念，可以四季如定，拈红卧雪，好不自在；竟日放逐心绪于湖溪之流，以为与清漪和韵，无相无住，游荡流转，不拘时地，随机而遇。然而，“循环”本身的疑惑使我终要探问：我的徘徊是始于间，终于流；还是始于流，终于间？我的徘徊究竟有无始终？

一日，见一湖之决口，如镜之裂隙。湖面天光可鉴，鱼入云影，决口处却碎浪涌流，无鱼无云。顺流迭次而下，那些裂隙中奔流而出的碎浪，遇一山谷便积为深潭；复又水平如镜，幽幽地映照着湖上之云，云影里仍旧是些徘徊拂荡、不知所终的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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