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朝牌

谁能告诉我,这世上什么食物最让人难以忘怀?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回答,我想大多数最怀念的肯定是自己故乡的美食,对我而言,离开家乡之后,最想念的就是烤牌,没有之一。

在百度上查了一下,烤牌这种食物流传的地域并不大,大约就是苏北鲁南一带。

烤牌在家乡土话里通常称为朝牌,朝牌有很多种,加芝麻的,加葱花的等等,但是最常见的还是什么都不加的长方形朝牌,朝牌的制作过程则被习惯称为打朝牌。

打朝牌的过程咋一看平淡无奇,但倘若仔细一琢磨,那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每个朝牌师傅的铺子都大同小异,身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面板,背后是一个终年不灭的朝牌炉。

发好的面团切出来几小块,使劲揉一揉,再用力拉成宽约十几公分,长度则取决于面板长度的长条,总感觉师傅是能拉多长就拉多长,紧接着手起刀落,长条被切成长度相仿的长方形小块。

面板上通常还有一小盆凉水,师傅在盆里把手一湿,抄起一块面饼,转身弯腰,把面饼贴到炉子的内壁上,起身,然后贴下一块,直到整个内壁贴满一圈朝牌。

稍微等上一小会,在炉火的烘烤下,面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一丝丝热气混合着朝牌特有的香味从炉子里飘出来,通过鼻子直接袭击到胃。

有多少人闻到这种面粉原始的香味后,就完全丧失了正常的移动能力,俗称走不动路了,舌苔下疯狂的分泌口水出来,怎么一个“馋”字了得。

很快,朝牌熟了,师傅拿起长长的夹子,探进炉子里,把烤牌一块块的夹出来,放到炉子上,香味就更浓烈了。

打朝牌确实很辛苦,尤其是夏天,朝牌师傅围着热气腾腾的朝牌炉,每次弯腰贴朝牌,差不多半个人都要扎进炉子里,红彤彤的小火苗距离头部和手臂不过短短的几十厘米,烤的人汗如雨下。

师傅会不停的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擦汗,那个热,站在外边看的人都觉得烤得慌。

曾几何时,购买朝牌的过程也充满着浓郁的地方特色,一般称为“换朝牌”,既然是换,自然就不是用钱买的事。

人们提着装满小麦的袋子,来朝牌铺子里换朝牌,朝牌师傅的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斤朝牌要多少小麦换,还要添上几毛钱的手工费。

说白了,不过是一个“穷”字在作祟,现在肯定不会有人提着小麦去换朝牌,只有这个充满时代烙印的说法依然存在,告诫我们不要忘记过去那段贫穷的岁月。

排队等候朝牌出炉的过程很揪心。

喜欢吃朝牌的人太多,经常是狼多肉少的状况。一炉就那么几块,等候的人稍微一多,一炉朝牌根本就不够分几个人的,而且最怕遇到这种顾客,“这一炉我全要了!”

后面的人老扎心了,等了半天,眼瞅着要吃上了,被前面的包圆了,只能悻悻的等待下一炉,一脸焦急的嘱咐师傅,“下一炉给我两块,我就要两块,家里的孩子急等着吃饭上学。”

“好嘞,下一炉差不多到你了。”师傅总是说的很轻松,可这话往往就像公交车司机在说后面还有座那样,姑且听着吧。

冬天里吃朝牌可谓人生一大幸事,手里握着刚出炉的朝牌,还冒着热气,焦黄焦黄的,又香又脆,嚼上一口,舌尖上的味蕾会在一瞬间全部爆炸开,整个口腔充溢着一种舒服至极的感觉,从头暖到脚,仿佛外面的寒风都会变得温暖起来,怎一个“爽”字了得。

朝牌和油条是世上最完美搭配,用热气腾腾的朝牌卷上一个刚出锅的,枣红色的,还在滴着油的油条,用力的握成一团,拼了老命的张大嘴,狠狠一大口咬下去。

记住,这时候一定要闭上眼,聆听朝牌与油条在牙齿和舌头之间反复的挤压,发出一阵阵酥麻的咔咔响声,这种快感简直能让人忘记人世间一切不愉快。

上高中的时候,校门口的朝牌店总是挤满了学生,三毛钱一张的烤牌来两张,三毛钱一根的油条来两个,一块二毛钱可以让人度过一个不会饥饿的上午,现在想起来,那股香味依然在大脑里徘徊。

时代飞速进步,人们打朝牌的工艺水平也在快速提高,烤牌师傅没有以前那么辛苦了,但是朝牌的香味依然十足的让人无比怀念。

对于许多和我一样远离故乡的人而言,每次回去必须吃一次朝牌,假如没吃,简直就等于没回去啊!

人的一生会吃很多种食物,如果没有吃过朝牌这种食物,那真的是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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