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曙虹 | 我不认同的办学理念表述（2）

在一般情况下，办学理念并无“好”“坏”之分，更多的是合适不合适的区别。但接触得多了，便难免会发现一些共性问题。这些问题如果被学校放大，如果变成诸多学校的“集体无意识”，则势必会不同程度地影响到办学的品质与品位。因此，深究办学理念内涵的导向和表述的差异性问题，不但不是小题大做，相反是关乎教育水平的善举。止于至善这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值得作为一辈子的座右铭。然而，仅仅据零星统计，将“止于至善”用作校训的就有如下学校——东南大学：止于至善。厦门大学：自强不息，止于至善。江南大学：笃学尚行，止于至善。河南大学：明德新民，止于至善。河南师范大学：厚德博学，止于至善。福建中医药大学：大医精诚，止于至善。四川大学锦城学院：止于至善。广东高州中学：止于至善。南方科技大学树仁书院：居高怀仁，止于至善。华东交通大学：日新其德，止于至善。长沙航空职业技术学院：自强不息，止于至善。江西现代职业技术学院：知行合一，止于至善。重庆第二师范学院：锲而不舍，止于至善。江西经济管理干部学院：进德修业，止于至善。江苏南通二甲中学：行于天地，止于至善。我突然恶作剧地想，如果把这些校长召集起来介绍各自的校训，他们会不会尴尬？学校文化力的基础是识别力，如果难以识别，何谈认同；如果难以认同，何谈向往；如果难以向往，更何谈“就这样被你征服”？这种把前人智慧结晶变成祥林嫂式念叨的校训，不提也罢。做XX中国人这个句式在早几年特别流行。XX包括：走向世界的、站直了的、现代文明的、有本领的、顶天立地的、领跑的，等等。学校固然要有明确的培养目标，但当大家都一哄而上、争先恐后地表态要培养“中国人”时，你不觉得这很滑稽么？我们办学者的语言不至于贫乏到如此地步吧？民族灵魂、全球视野与“做X X的中国人”相类似，我们的学校（尤其是双语学校）也偏爱提诸如此类的培养目标。这个愿望当然很好，问题在于：第一，在全球化已近于常态的当下，上述目标已成为几乎所有学校的题中之义，可谓不言而喻；第二，理念需要有识别度，需要校本化表达，如果大家伙儿一哄而上地人云亦云，不倒胃口才怪。XX立校，XX强校，XX兴校，XX优校这是很多学校都喜欢在表达办学方针时用的句式。这里的XX包括文化、特色、科研、质量、人才、制度、品牌、民主等等，诸如“文化立校，人才强校，科研兴校，质量优校”之类。这话看似精致，但明显经不住推敲——难道文化就只能立校，不能强校、兴校和优校？质量就只能优校，不能以它立校？不是我吹毛求疵，实在是高品质的学校管理来不得半点思路上的含混。没说清楚意味着没想明白，没想明白就不可能把学校管理做到位。立德树人这是党和国家所提出的教育的根本任务，是所有学校必须贯彻和坚守的教育方针，是不言而喻的办学前提。如今众多学校都把它拿来作为自己的办学理念，这又好比小脑袋顶了个大帽子，难免不堪其重。每所学校办学历史和现状都不相同，因此我更希望看到的是学校结合自身实态来表达立什么德树什么人，以及如何立德树人，而不仅仅是做个复读机式的、没有校本内涵的表态。全市领先、全省一流、全国知名诸如此类的说法是不少学校都喜欢提的办学目标。这些表述既无法检验，更体现出攀比的、竞争的、功利的、浮躁的心态，对引领学校发展的实际意义并不大。办学目标也好，学校愿景也罢，我更倾向于从学校内涵发展的角度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