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以哲学普及为名的家族聚会(上)
昨天三侄女打电话约我去她组织的家族聚会,以赴她此前的辩论之约。这样的聚会家族成员齐整,能面对面交流,总比在群里隔空喊话效果好,于是我狠狠地表扬了她。以前最看不上她的功利,现在她却成了交流欲望最强的,意外之余,只能把这解释为自己哲学推广见效的结果,真希望确实如此。
回想昨晚的经历,众亲酒没少喝,话说得更多,足够畅快之余,思想终究没见沟通到位,毕竟事关我自己尚不明了的哲学,事关几多亲人三观的颠覆,当然不可能一蹴而就。好在预期的沟通想法实现了,有共识,也有分歧,只要大家能把话相对平和地当面说出来,我认为这本身就是巨大的进步。
以哲学为名的家族内专题场面是第一次,经验不足的我没敢进入主题太早,东道主因忙于接待其他客人暂时不能入席,我们这边十多个男性亲人坐一大桌,竟然没人挑头张罗喝酒,或许是以哲学为名让他们如我一样忐忑,反而是平时不爱出头的大姐家大外甥提议共同喝了两杯。
看着混乱的秩序,我建议席间年龄最长的三哥起个头,结果其他人很随意,他的兴致也没了,大伙就散打起来。这种局面足以说明这个家族其实没什么规矩,当然也有可能在心里憋着斗我的劲儿。
直到三侄女就位,才打破这种我所认为的尴尬局面。她表明主题,我率先发表意见,说刚才的局面很乱,没规矩,没章法,是社会伦理关系失序在家族中的表现与缩影,这是一个哲学问题。结果大家竟然一致同意我这样上纲上线,小胜一也。
既然共识于有组织无纪律,三侄女提议让五姐夫当酒头,问大伙有无异议,没想到三哥当即反对,说他一直是酒头。本以为场面会尴尬异常,可他的第一个提议却是从此辞去酒头职务,因为他觉得该有新人接力了。面对如此极致的幽默,大家当然一致鼓掌通过,家族文化或许就此进入新篇章。
本家族从来不缺少这样的幽默,我趁机让大家为老酒头的高风亮节喝了一杯。新酒头自然还是五姐夫的,结果大家又为新酒头的就任喝了一杯。老酒头还给我安了一个秘书长的名,我当然笑纳,毕竟在刚刚的换届工作中有贡献,虽偶有僭越之嫌,尚在大家可接受范围内。
新酒头发表就职感言之余,借机对我在家族群中的哲学推广之举提出肯定和表扬,但同时也提出了批评与建议,说哲学推广不宜太尖刻,有些话要做到尽量直白,语句不要太长等。不愧是众望所归的酒头,切中要害,表扬和批评我都能心悦诚服地接受。
现在想想(两年后),我此前的尖刻和本次沟通多有不完美之处,原因在于我对诸位亲人的爱之深责之切,本质上仍属修行上的执念太深。
果然,不等酒头说完,几个不服的同时发难于我,都被我打着没规矩的旗号给压下去了。这说明伦理道德的大棒挥起来还真管用,暂时打下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小胜二也。
无奈伦理的压制作用有限,一众甥侄内心基于价值观不同而蓄积已久的情绪终究要借机释放,这也是组织本次聚会的目的所在,秩序于是又乱了起来,总有人三言五语地插话,说明大家交流的欲望极强,根本压不住的架势。
应该是考虑到聚会的主题,组织者明显经验不足,酒头也没刻意控制,任由大家随意表达。我开始找到了主角的感觉,于是提议让远道而来有首富光环的大姐家二外甥发言。几番鼓励之下,他说出了几许创业的苦乐辛酸,很多关键环节、关键语言说得真切,明显对其他兄弟有提点之意。当然,他也适时地吹捧了我一下,说我的群中发言会经常引起他的深入思考,甚至曾经想到过下半夜两点多。这句话又惹恼了那几个不服的,场面又继续失控,结果二外甥的发言虎头蛇尾了。
这帮人,没规矩不说,首富的现身说法竟然一样无法撼动他们的价值观,可见立场的顽固之于哲学改造人心任务之难。他们宁可不听首富传道,也不忘攻击我,我的哲学观真就这么讨厌吗?!我只能认为,他们越是如此极端地讨厌我,越证明我的存在价值,于是狂妄地意淫此为小胜三也。只是冲淡了二外甥的发言,心中不免惭愧,但责任真不在我。
看主动吹捧我的没有说服力,我就建议潜在的可能被我说服的大哥家侄儿发言。结果他这个点选的还真是准,这小子不负我之所望,在总结他这几年的几个转变心路历程之余,还说他曾经研究我的某些话到下半夜四点多。这个比上一个更有说服力,当意淫为小胜四也。
遗憾的是,不服的还是不服。此时恰好四姐带着闺女进来,因为半年前我俩深入沟通过学习问题,所以让刚高考完毕的外甥女给他老舅撑个场面应该不是问题。果然,这美女平时学习成绩虽然一般,但场面上从不怯场,侃侃而谈一大段,思路清晰,新颖别致,颇有当惊世界殊的气势。于是吹嘘这其中多有我点拨的功劳,竟然还是得不到对立阵营的认可,依然对我质疑连连,无语啊!其中最让我意外的竟然是最亲密的二哥家大侄儿,质问我哲学那么有用,那么好,为什么我与岳父岳母关系依然僵持不下?这个问题足够尖锐,幸好我早有思量,辩证地讲明了其中的因果关系,重点说明我与自家的至亲尚且如此不睦,在人家只把我当外人的情况下,如此下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不语,但神态依然明显不服。勉为其难,就当这是小胜五、六吧。
这时的气氛在其他人的推动下有所激化,酒头依然不怎么控制局面,于是我的僭越行为激起了三哥家侄儿的强烈不满,严词抗议我的无礼。为了缓和气氛,我自罚一杯他都不让我说话,他那刚辞去酒头职务的爹都管不住他。至此,三哥为什么不当酒头的缘由可见一斑了,我戏称,他就是这样被拍在沙滩上的,大家会心地笑。
余光中,接下来我与侄儿的高声争辩让大家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我当时的声音虽高,但只是压制过于嚣张的侄儿的手段,我暗自窃喜自己内心异乎寻常的平静,呼吸与脉搏均无异样,想来应该是连续的胜利平添了我的自信。
价值观的冲突就是这样难以调和,三哥家这侄儿与我的互不妥协显然影响了其他人的酒兴,加之夜已足够深,于是远道而来的大姐家三个外甥启动归程。其他人送客之机,三哥家侄儿却笑嘻嘻地过来和我单喝一杯,没有过多解释便尽释前嫌,不知可算小胜七否?
难道他们故意用这种方式折磨我吗?我看极有可能,妹夫就是这方面的高手,真真假假地玩儿我好几回了。今天他倒是没怎么说话,几次话没出口就让我都给压回去了,二哥家大侄儿又有几次想插话,也让我粗暴地以长辈之名给压下,毕竟他俩都不是我的主攻方向,想来心里应该都很不爽,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想犟过我?怎么可能?!
其实我也想营造出心平气和的讨论场面,但以大家这样的心态根本不可能,因为缺少有权威的主持人或者中立的第三方,由于价值观不同导致逻辑对接的不能,所以辩论只能无疾而终。本来三侄女可以勉为其难地当这个主持人,无奈她毕竟文化水平太低,这次她没过多参与激辩,已经算是高明的审时度势了,如果她要是坚持,这酒可能就要喝得没头了。随后的垃圾时间里,大家亦少言及哲学。
酒局散去,微醉的我走在去老妹家路上,想到自己水平有限,只能徒劳地以价值观冲突来展示哲学与一众亲人的现实冲突,根本算不上哲学的普及与推广,兴奋之余竟有些寡然,这时却有席间对我多有不满的二哥家大侄儿打来关心的电话,心中甚感安慰,价值观不同不是我俩之间的障碍,其他人就不好说了,是为亲情亦有厚薄。
酒席上三姐家的外甥明显话没说透,精力旺盛的他又在群中引起话题,未参与酒宴的三姐夫也附议,我乘兴对这爷俩进行了几多批判,把之前想说和该说的话都一股脑儿说完。睡前去老妹家外甥女屋问有要聊的问题没有,人家说没有,我问为什么没有,以前不是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吗?人家说现在都不是问题了,因为我的话她爸都转述清楚了,问题也都解决了。我无语,但心中狂喜,妹夫原来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如果这些算小胜八、九、十,则此行也算不虚啊!
今天上午,又到五姐家给一对孪生姐妹解决了一个如何和谐看书的问题,全家四口皆大欢喜,又叫来老妹家昨晚没问题的甥女,给三个外甥女一同讲“什么是学习”。在五姐夫的配合下,讲得我口沫翻飞,三个孩子也全听进去了。
饭后又在五姐的要求下单独与老妹儿家甥女恳谈学习与人生,在五姐的配合下,竟然在深入浅出中赢得了她的全然认可,待我返程回家时,她竟然说不能让我走,这一段必须得给她俩妹妹重讲。我骄傲!
回家把以上经过讲给闺女时,竟暗自发现,似乎比较容易接受我思想的竟然多为女性,我心里于是恍惚起来,这是为什么啊?是因为男权社会的缘故吗?还是我有女人缘?而且我的其他几个成功案例也都以女性为主,如果我的哲学观仅适合于女性,那还是真的哲学吗?!我的天,难道我是男权世界的叛徒?!不能够啊,我情愿认为这是女人的潜意识理想需要哲学填补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