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写《上李邕》背后的八卦
李白和李邕
《上李邕》: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开元年间,李白出游渝州,拜礼时任渝州刺史的李邕。然而,听完了李白的高谈阔论,李邕随即面露不悦之色。于是,李白忿忿然挥笔写下了这首《上李邕》。由此,今天的很多觉得李邕是一个刻板的老前辈,他和李白的关系不咋好。但是,李邕和李白的关系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差。虽然写《上李邕》的时候,他可能正好在气头上,言辞有些过,但是李白大大还是挺欣赏李邕的。不然,他到渝州也不会特地去拜访李邕。
而李邕呢,他不怎么喜欢性格不羁的小年轻可能是事实。因为他不仅对李白如此,其他性格不羁的年轻人也是如此,比如那个登黄鹤楼写下千古名篇的崔颢,按着《唐才子传》的记载,他年轻的时候,两大爱好的性格蒱博和饮酒,其性格也是比较不羁的。所以,他早年去拜访李邕的时候,也没有在李邕那儿也没有得好评,只得一句“小儿无礼”就被请回了。
但是,李邕如此待李白和崔颢这类的后生晚辈,并不是因为他为人有多么刻板,而是因为他老人家本质上跟李白、崔颢是一类人。李白大大出道前,李邕可是常年霸居大唐文化热搜榜的重要人物。
首先,李邕作为大唐著名书法家,他每年的润笔就长期大唐稿费榜的榜首。《旧唐书·李邕传》:“邕长于碑颂,朝中衣冠及天下闻人多赍持金帛,以求其尔。前后所制,凡数百首,受纳馈遗亦至百万。时议自古鬻文获财,未有如邕者。”可见,李邕当时作为一线书法家,一堆人拿着钱排着队找他写文。以至于当时人的都在感慨要说,要论写文赚钱,怕是当下没有比李邕更厉害的人物了吧。同书法圈的大佬李冰阳对李邕的评价是“书中仙手”。可见,李邕作为书法家的大佬,当时在圈里圈外都是享有盛名的。
其次,作为“书中仙手”,李邕性格跟李白一样都有点“仙”,或者说狂傲。李白虽有天子呼来不上船的典故,但是跟年轻时候的李邕相比,可能也不算太狂。因为李邕在武周时期直接就武则天的男宠张昌宗的事情,怼过武则天的。当时他的官职不过就是门下省一个从八品上的左拾遗。好在武则天那会儿比较惜才听劝,没有处理他。
但是,事后他的同事看不懂他这个操作,问他,“小李,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你也就是一个八品的小官,这么怼女皇和她的面首,就怕惹祸上身嘛?”
李邕回答:“不如是,名亦不传。”可见,李邕这人真心是看得开,豁得出去。人家指着怼天子扬名呢!不过话说回来,就当时的情况来说,他怼武则天这事情横竖都是不亏的。就算武则天没听进他的劝言,甚至直接让人处死了他,那也正好成就了他的忠臣之名。某种程度上怼天子这事吧,对李邕来说,可能是怼了就是赢。因为他想要扬名的目的从他迈出怼天子那一步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
本着这个想法,李邕从武周到天宝,他当了四五十年的官,所怼的天子也肯定不只一个,他给唐玄宗也上过很多谏言表,有些措辞也比较犀利。一般如李邕这样勇于怼天子的人,对他看不爽的同僚或者其他人,那肯定也不会给面子的。李白和李邕的会面,基本上就两个傲娇的会师。
没准李邕看到李白这写的这首《上李邕》之后,他的心里独白是:年轻人你想走我的老路,还嫩一点。我觉得蹭热搜这事情,还是得靠怼的是天子和他的宠妃。
然后,李白就在天宝年间整出了天子呼来不上船和力士脱靴等典故。某程度上来说,李邕的成功之路也给了李白很多启发。所以,李白对李邕的感情也挺复杂,某程度上来说李邕算是李白的偶像。
说到偶像,就得说说第三点,李邕年轻的时候,也跟李白一样是一个很任侠好义的。大家都知道李白这人很大方,只有朋友有难,他一般都是不惜财去接济朋友,甚至这些朋友当中有的还不是很熟。于此,李邕也是一样的。《唐摭言》有一个故事,说是:李邕在年十七的时候,曾经带着三百缣去给心上人送彩礼,结果他在路上,遇见一个人苦苦向他求助。于是,他爽快地就把那三百缣都倾囊给了那个人。后来李邕也常常用稿费去接济朋友。
所以,李邕在当时声望是非常的好。其实,李白、杜甫、崔颢等人,早期都是慕名前去拜访他的。然后,李邕对这些后生晚辈也都是冷面。其实,他对杜甫、高适这种相对低调的年轻人,还是很不错。
于是乎,这两人的诗里李邕的形象也一直都没有。至于李白嘛,他的诗里提到李邕并不只是《上李邕》这一首诗,还有《东海有勇妇》和《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也都有提及李邕。
《东海有勇妇》里那个为东海勇妇仗义执言上奏朝廷的北海李使君,其实就是李邕。
而《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里那句“君不见李北海,迎风豪气今何在。”也是缅怀李邕。因为这首诗写于李邕被李林甫迫害之后。可见,李白对李邕这位前辈整体印象还是不错的。
有人说李白对李邕的印象从《上李邕》到《东海有勇妇》有一个转折,《东海有勇妇》就是一个转折点,因为李白得知了李邕为东海勇妇仗义执言,请奏朝廷免去这位勇妇手刃仇人犯下的死罪,觉得李邕这人跟他一样很有侠义精神。但其实吧,李邕一直都是这种性格。上表为东海勇妇说情之前,李邕本来就是一个常常为了自己看不去的事情而上表直言的人,而且他怼人和事都一般很有名,比如之前提到武则天那事。
换言之,有没有《东海有勇妇》这件事,李白和当时人也都知道李邕这人性格比较耿的,为人也颇为任侠好意的。那为什么李白和李邕面对面却处不好呢?可能性格过于相似,同为傲娇,就算心里是相惜的,但面对面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其实,李白和李邕的那一次会面也不是特别尴尬。毕竟,事后李邕还是派了自己的手下宇文少府去给李白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