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五部之喋血瓜达尔卡纳尔岛（三十一）

       24日清晨，战场上各路日军的具体位置是：最东边的近藤以16节航速向东南航行，警戒南云部队的左翼。按计划他应在机动部队以东110公里，由于南云头天晚上是向西北而非正北航行，实际上两者之间的距离为220公里。在南云西侧，田中船队继续从西北510公里处缓慢向瓜岛靠近。4时与南云分手后，原的分舰队沿与田中平行的方向以26节的高速兼程南下，清晨6时已抵达田中东北130公里的位置。三川率4艘重巡洋舰和数艘驱逐舰从西面向田中靠拢。作为日军核心打击力量的南云舰队黎明时分从田中东北260公里、隆加以北770公里、弗莱彻西北830公里和恩德岛西北1110公里处开始以15节速度向东南进发。为防止美国人从东面迂回，南云在6时15分放飞了19架鱼雷机，对东侧半圆460公里海域实施扇形搜索。在此前后，阿部少将的前卫部队也分三次弹射了21架次水上飞机执行类似的任务。从中可以看出，中途岛之败使南云充分认识到了搜索的重要性，从而派出众多侦察机去寻找敌踪。可惜美国人暂时尚未进入日军的搜索范围，南云的谨慎行为自然毫无效果。不过当天南云还是拥有一大优势，东南风使他在进行航空作业时依然能够不断向敌人接近。

       首先发现敌踪的仍然是在中途岛战功卓著的“卡塔琳娜”。詹姆斯·斯普拉金斯少尉在第六十一特混舰队以北575公里处发现了1艘敌“巡洋舰”——实际上那是原少将2艘驱逐舰中的1艘。但他在9时05分发出的接触报告“萨拉托加”号上的弗莱彻和“企业”号上的金凯德均未收到。随后斯普拉金斯继续向西北飞行，无意中在南云和原之间一掠而过——前者就在他东北方向不远处。如此，从恩德岛出发的侦察机错失了当天上午及早锁定南云舰队的第一个最佳机会。

       随后，盖尔·伯基少尉的“卡塔琳娜”同样发现了“1艘航母、2艘巡洋舰和1艘驱逐舰”——这无疑正是原的“龙骧”号编队。9时35分，伯基报告敌舰位于第六十一特混舰队西北510公里。金凯德及时收到了这条信息，他认为弗莱彻也应该收到了这份报告，并在9时45分通过TBS向“萨拉托加”号转发并得到确认。航空指挥室确实记录了这条电讯，却没有向弗莱彻核实他是否收到了这份电报，偏偏弗莱彻没有收到。这一天美国人的往来电讯用“混乱”来形容已远远不够了。约瑟夫·凯拉姆上尉在9时53分发现田中船队“位于瓜岛以北260海里、第六十一特混舰队西北300海里”，他发回的接触报告弗莱彻和金凯德都未收到。

       就在同一时间，1架从圣艾斯皮里图起飞的空中堡垒在隆加以西230公里、弗莱彻以西460公里处发现日军“巡洋舰1艘”。10时03分，负责最西扇区的西奥多·楚森少尉在隆加西北410公里、第六十一特混舰队西北555公里处发现“2艘轻巡洋舰和1艘驱逐舰”——前者为“阳炎”号驱逐舰，后者是三川的主力舰队。这两条信息弗莱彻倒全收到了。他推测这些船很可能是头天晚上炮击隆加后匆忙撤退的敌舰。迄今为止，那条发现“龙骧”号的电报弗莱彻依然一无所知。

       虽然没有看到日军两路围攻隆加的迹象，但弗莱彻还是在10时12分命令金凯德尽快准备好攻击机群。“企业”号再次起飞了8架“无畏式”和6架“复仇者式”，以应对日益严重的潜艇威胁，舰上只剩下2架俯冲轰炸机和9架鱼雷机。上午执行搜索和内圈巡逻的飞机虽然很快就会返航，但它们要经过简单维护、加油挂弹后方能出击。

       很快就有新消息传来。10时16分，利奥·里斯特上尉报告说，“发现敌军巡洋舰和驱逐舰各2艘，距离450，方位角337度”。21分钟后里斯特再次报告说“遭到3架敌机攻击”，但并未说明敌机机型。此时伯基少尉也发报说，“遭遇敌机攻击，机型为零式战斗机，我将返回基地”。零式战斗机的出现预示着那一海域很可能有日军航母的存在。10时50分的另一则电报加深了弗莱彻的这一看法，罗伯特·斯莱特中尉来电说，“在第六十一特混舰队以北310海里处遭到敌机攻击”。“卡塔琳娜”接连遭遇空中打击证明了一点，日军航母已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战场，就像美国人之前在珊瑚海和中途岛所作的那样。

       里斯特上尉发现的正是近藤先遣舰队。水上飞机母舰“千岁”号紧急起飞了3架零式水上侦察机追猎这架“卡塔琳娜”，“麦基诺”号误以为攻击里斯特的是零战，并将这条信息发了出去。当11时44分里斯特驾驶受伤飞机朝基地返航时，他正确报告攻击自己的是3架巡洋舰上的水上飞机，但这条重要信息弗莱彻又没有收到。伯基发现的是原的分舰队，他因此遭到了“龙骧”号两架零战的围追堵截，一个多小时后才死里逃生。斯莱特并未发出任何信息，之前关于他的记录都是错误的。但他曾在距南云舰队很近的地方飞过，日军瞭望哨已经看到了他，斯莱特却并未发现隐藏在雾霾中的南云舰队。恩德岛的侦察部队就这样错过了定位日军主力航母的最后机会。

       接二连三的混乱情报搞得弗莱彻一头雾水。不过也有好消息传来。10时35分，“萨拉托加”号起飞了12架负责空中战斗巡逻的“野猫”，紧接着回收了8架空中巡逻的战斗机以及费尔特从仙人掌返航的7架“复仇者式”和29架“无畏式”——有2架俯冲轰炸机起飞不久出现发动机故障返回岛上。晴朗的天气使费尔特很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航母，弗莱彻终于聚集了自己的打击力量。

       11时03分，当费尔特的最后一架飞机在“萨拉托加”号降落时，“企业”号上的金凯德向弗莱彻报告说，“小伙子们已经准备好了，25架轰炸机和9架鱼雷机及护航战斗机随时可以起飞”。金凯德在90分钟前就知道伯基的飞机已经发现了一艘日军航母，他对弗莱彻在这么长时间里无所事事非常愤怒。11时16分，他再次通过TBS质问弗莱彻：“你有没有注意到接触报告？”弗莱彻回复说“报告很混乱，你有明确的敌情报告吗？”金凯德将自己收到的所有报告都发给了弗莱彻，后者发现伯基在9时35分发现“龙骧”号的那份报告自己从未看到过。越急越出漏子，弗莱彻错误地认为伯基这份报告是金凯德刚刚收到的，因此判断敌军航母的位置为343度方向、距离520公里。金凯德当然清楚收到报告的时间是两小时之前，认为其当前位置为方位角336度、450公里之外。由此可见，困扰美国海军的通讯问题有多么严重——如果将老酒还有哪位师兄的手机借给弗莱彻和金凯德就好了。

       此时弗莱彻终于知晓，此前珍珠港认为日军航母尚远在特鲁克的情报是大错特错的。日本人重夺瓜岛的大规模攻势已经发起，多支日军舰队正在西北510公里到555公里、宽75公里到110公里的正面齐头并进。既然已发现了1艘航母，按照日军的惯例，几乎可以肯定附近“至少还隐藏着2到3艘”。航空参谋彼得森少校回忆说，“前一天调头返航的登陆部队肯定就在日军航母北面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准备等障碍扫清后再行进入。”现在弗莱彻必须在缺少“黄蜂”号编队的情况下光着一只脚走上拳台了，所有人都为头一天安排诺伊斯南下加油的行动感到懊悔。

       11时27分，弗莱彻下令舰队转向正北，朝日舰可能存在的海域迎头而上，同时命令抓紧为费尔特刚刚降落的飞机加油挂弹。5月7日珊瑚海的那一幕似乎即将重演。那一次弗莱彻派出了93架舰载机攻击他认为的日军主力航母，结果只击沉了轻型航母“祥凤”号，放过了高木和原的“双鹤”，导致第二天它们的攻击戏剧性终结了“列克星敦”号。如今这两个冤家——可能还有其它同伙——正潜伏在北方某处虎视眈眈，双方可能均已进入或即将进入彼此的打击范围。弗莱彻不希望再犯珊瑚海类似的错误，“为了确认之前的侦查报告，防止头一天攻击机盲目出动未能发现目标，我很不情愿地命令金凯德立即派出攻击机前往搜索”。

日第二舰队司令官近藤信竹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