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眼皮下智“偷”自家牛
讲述:唐小华、唐春林 整理:陶启兄
这是我兄弟俩多次听父亲讲过的故事。
我父亲名叫唐世桂,祖居全州县龙水镇安陂村委磴头岗村。村民对我
父亲的评价除了忠厚勤俭外,并有“从小胆大心细,机敏过人”之
誉。
1944 年初冬的一天,日本鬼子突然窜进我们村,村民都匆匆逃
进了才湾山川的大山里。因走得匆忙,没几天就吃完了带走的粮食,
在当地有亲戚的还有短时接济,无亲戚的只靠野菜野果充饥。我父
亲当年19 岁,他不忍看到家人和乡亲们饥寒交迫,就背着奶奶在一
个月色朦胧的晚上潜回村里,想搞点粮食进山。还未进村,就看到
村口布有鬼子的哨兵。他绕过岗哨到村后的树林里,进入村后发现,
村里所有房屋的门都敞开着,心中暗称奇怪:莫非日本人夜不关门
的?
他无心猜想,透过夜色看到那些正房子里都睡着些日本兵,要想从村里搞出粮食,无疑比登天还难。父亲盘算着如何弄点吃的进山,突然想到自家栏里的那头牛,如果没被鬼子杀吃了,想办法牵进山就是粮食。父亲潜入屋后的树丛,隔着大门向屋内一看,见堂屋里睡着不少鬼子兵,原来门板都被鬼子拆下垫地打地铺用了。他轻手轻脚溜进与正房对门的横屋里,见牛还在牛栏里,心虽然跳得跟打鼓一样,但还是一阵暗喜。
父亲找到牛绳穿好牛鼻,打开牛栏门准备牵牛出栏,牛见到主人,兴奋得四蹄走动,鼻子发出呼呼之声。父亲突然想到:牛出栏后走动肯定会弄出响动,如果惊醒了正房里睡觉的鬼子,恐怕牛没牵出还要把命丢掉。父亲在犹豫中突然灵光一动,摸到墙旮旯两担箩筐,轻轻解开系筐的绳子,把四根绳子接连起来,与牛绳连接起。父亲心里估算了一下,绳长六丈有余,牵到屋后的树丛中足足有余。父亲连大气都不敢出,轻手轻脚边放绳子边退进屋后的树林中,慢慢用力拉紧绳子牵牛。在父亲正为牵牛有望而窃喜时,牛脚撞到了正屋与横屋之间过道的门槛上,“哐”的一声,惊醒了堂屋里几个沉睡的鬼子兵。父亲赶忙放松绳子,牛也像懂事一样停住了脚步。几个鬼子兵点起火把
向四周查看,见四处无人,也没发现地上绳子。加上时至下半夜,鬼子睡意正浓,略加巡视,见无异常,嘴里叽咕了几声,撒了泡尿,打着呵欠又回屋睡觉去了。
父亲虽然躲在树林里,也惊出了一身冷汗。等了会儿,父亲听到堂屋里响起阵阵打鼾声,才敢慢慢拉紧绳子,牛也好像通人性,缓缓地、静静地走向树林中主人身边,再也没弄出半点声音。父亲心中一阵狂喜,激动地抱着牛头流下泪来。父亲解开连接的长绳,牵着牛从后山出村,专选偏僻小道悄悄赶路,天亮前通过寨圩山口,急步赶牛进山。
当父亲把自家的牛牵到奶奶(祖父早不在世)和乡亲们身旁,向大家讲起在鬼子眼皮底下“偷”自家牛的经过,奶奶已吓得两脚筛糠——打颤颤了。
牛是农民宝,哪会舍得杀来吃?但在那个非常时期,饥饿逼人,
人命关天,最后奶奶还是含泪点头让父亲把牛给杀了,还用几斤牛
肉与当地村民调换了几斤食盐,解了家人和众乡亲们一时的危难。
在离父亲“偷”自家牛过去70 年的今天,每想起父亲向我兄弟俩讲
的这段故事,今犹声声在耳,表情历历在目。我们在心里轻轻地告
慰九泉之下的父亲:那段历史、那种日子,再也不会重演了……
文章选自《血性男儿 全州抗战》主编: 蒋钦挥 副主编: 唐国辉 王文胜
本文经作者授权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