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养:买来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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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偏僻穷困的小山村里,单身汉很多,像黑仔终日赶着一群黑草鸭到外面饲养,腹中没几滴墨水,长相又黑又瘦,且又不善言谈,加之家徒四壁,想找个媳妇谈何容易。眼看儿子快奔不惑之年了,黑仔他娘曾四处托人说媒,但黑仔的婚事一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当黑仔他娘心灰意冷时,村里却刮来了可以“买媳妇”的怪风。
这些买的媳妇都是来自外国的。以前村里的单身汉好像对女人不闻不问,但这股“买媳妇”之风一吹起,这些单身汉便急得仿佛热锅里的蚂蚁—— 团团转。
黑仔他娘更是坐卧不安,次日一大早就去找人给黑仔买媳妇。没几天,就来了一个皮肤白嫩漂亮的女人,名叫秀。这可是黑仔他娘花了人家三倍的价钱才买回来的。
当天下午,黑仔低着头赶着黑草鸭返家,一踏进家门便惊呆了。“娘,她是谁?”黑仔他娘将黑仔拉到一旁,细声地说:“乖儿子,她是娘给你买回来的媳妇呀!”“这?......”“娘的眼光不错吧?!”黑仔他娘乐得合不拢嘴,只是黑仔却木雕似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当时,村里买来了不少媳妇。只可惜,这些媳妇大多好吃懒做,又爱打扮乱花钱。村里的单身汉哪能养得起她们,因此他们大多都过不去跑了。可是黑仔的媳妇秀却例外,节衣缩食,还将家里打理得有条不紊。
但“好景”如昙花一现。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深夜,秀说是要解急,自己出去了一下。可是好长时间过去还未见回来。黑仔马上告诉他娘。黑仔与他娘焦急得一夜未宿,村前村后甚至媳妇平日常去的人家都找遍了,可是秀如一团烟似的,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村里人得知这个消息后,都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哪有外国媳妇一来到就那么乖巧勤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障眼法’呀!”
“这些女人,真她妈的没心没肺,跟人家睡过一段日子就不明不白地溜走了!”
“真是划不来,这'高价货’还渗有杂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呀!”
“这些货色跟'卖买’两字搭上钩,浑身冒着铜臭味!能有几个干净!?”
“你们别说得那么难听,说不定人家真有啥难事,一时无法告知而别。”
“你别再天真了,咱村里如此的例子你看见的还少吗?”……
“黑仔他娘,听说你家的媳妇被镇上的流氓狗抓去了!”有一日,信息灵通的梅婶走进黑仔家,迫不及待地告诉黑仔他娘。梅婶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那天晚上,你媳妇出来时,早已被潜伏在你家门口的流氓狗的马仔逮个正着,就捂住嘴用摩托车带到镇上了。听说你媳妇开始时就被流氓狗买了下来,可是后来的她知道流氓狗的外头养了不少女人时,就死活不愿再跟着流氓狗了,便通过黑仔买她时的一部分还给了流氓狗。但流氓狗哪肯就此放手,还想在她的身上大捞一把,就派手下人那天晚上偷偷地将你的媳妇抓了回去,并放出风声,若是黑仔能将当初买这女人的钱再给了他,他就会毫发无损地将黑仔媳妇“还”给你。”
黑仔他娘听了这个消息后又急又喜。她急的是,媳妇被人抓了去,时间一长会不会出啥乱子?而喜的是媳妇不是存心离他们而去,说明她的心还在。钱不是问题,只要媳妇能平安回来就好说。她东挪西借,最后还卖了近百只黑草鸭才将媳妇“赎”了回来。
有的村民提醒黑仔他娘,怕这还是别有用心的圈套,日后损失会更惨重。黑仔他娘笑着说:“我相信我媳妇准是一个好媳妇!”
回来后的媳妇没理会旁人的热嘲冷讽,依然默默无闻勤勤恳恳地过日子。
在一个刮着强台风的夜晚,黑仔他娘起床上厕所时不慎被东西拌倒了,脚扭伤了。一时难于下床,秀就像照顾自己亲娘一般照顾着黑仔他娘饮食起居。
一天,当黑仔赶着黑草鸭出去时,秀的好姐妹珍过来跟她聊了起来:
“秀,你这是何苦?每天要照顾这老太婆,加上他家又是这村里数一数二的穷。你图个啥?你瞧我,终日窝在屋里,吃饱就睡,睡够了就起来吃。倘若我是你,我早就另嫁他人了,还跟他们一起受苦受难。”珍停了一会,看到秀一言不发,又接着说:“秀,趁自己而今还年轻貌美时赶紧再找个好主,否然等到人老珠黄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秀想了想,自己的好姐妹说得也不无道理。但她又想,虽然黑仔的长相没啥样,但黑仔的性情好,人又善良勤干。特别是有一次,在一个深夜里,她起床到村前上茅厕时,却不慎踩在大雨后的水坑里,当即拐断了脚骨跺,痛得坐在地上呻吟。后来是黑仔打着手电筒出来找到他。黑仔一时焦急了,一口气背着秀跑到村西的医疗所,医生暂时给秀治了痛,但医生却不是骨科医生。那一晚上,黑仔一直陪着秀,一会儿给秀讲生活中的事,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以减轻她的痛,一会儿又是做粥又是倒开水。秀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次日天刚露出鱼肚皮,黑仔就搀着媳妇坐客车到县城的骨科医院治疗。再说黑仔他娘,一直将自己当成自己的闺女般疼爱。我若是如此一走了之,我的良心还过得去吗?
于是,她对珍说:“他们母子俩是大好人,虽然生活穷困点,但生活过得平静,我自己也感到很安心和幸福,我绝不能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珍说不过她,只好悻悻地走了。
有一天,秀看到珍又来了,不过,这次珍不是直接来找她的,而是径自找到她婆婆的。她来到婆婆屋里,对婆婆说:“黑仔他娘,这回你放心了吧,你媳妇绝对是好媳妇。你们都认为我们都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谁的钞票厚就跟着谁跑。哪个女人不想觅到深爱着自己的男人?谁不想拥有个温暖的家?那次你叫我试探她,她就未动过心。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也看到了,她死心塌地地呆在你们家,多好的媳妇呀!”
“当初村里人都说她不是一个好媳妇,我也一直不相信。只是近年来我这老骨头怕是有一天万一倒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因此,我还是背着她叫你试探她的这件事,不知她会不会谅解我!”
“娘,我谅解你!”秀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放在桌子,“娘,吃饭了!”。
黑仔他娘看着秀忙得满头大汗,幸福地淌下两行热泪......
【作者简介】林康养,广东省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百余篇(件、首)文学、书画作品散见于《大河报》、《郑州晚报》、《美术报》、《辽宁青年》、《江门文艺》、《作文通讯》、《湛江日报》、《湛江晚报》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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